“为什么?”
宋清扬不知怎么回答他,难道要说她跟一个没有感情的系统成了好战友吗。
她想到这里,忽然有个猜测,“阎君,010是具备自我意识的吗?”
薛阎君在十殿当了多年的大佬,人生的重心就是工作。谈到工作,不管谁来,这位都立于不败之地,基本主导谈话节奏。他还从来没有哪一天像今日这样,始终被对方牵着鼻子走的。
频频跟不上宋清扬跳脱的思维,倒也没让薛阎君不耐或者烦躁,反而生出几分跃跃欲试。
男人就是这种奇怪的生物。
女人是另一种奇怪的生物。
薛淮照着设计思路,告诉宋清扬:“这一代的跟随系统一共有十个,设计的时候是植入了一些基本的自主意识的。包括面对某些可以预料的困境时,系统可以通过对事件集的运算优先采用最优解,而不是盲目听从宿主意见,或者在宿主失去分析能力时不加作为。”
宋清扬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么智能!”
年纪尚轻的俊俏阎君嘴角上扬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绷着脸说:“勉勉强强。”
他顺势往下问,“这次李雷的事情,你觉得自己处理得怎么样?”
这个句式,几乎完美还原宋清扬小时候犯错挨批时,宋妈妈的经典教育例句:这次的事情,你觉得自己错在哪里?
一时宋清扬晃荡的脚丫也不晃荡了,腰板得直直的,马上开始检讨:“这次的事情,我太过轻敌,也太过冲动了,没有进行周密的计划,也没有和010商量,贸然行动,以致最终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境。”
只拿这话当切入点随口一问,其实更关心用户体验的薛淮:……
这套说辞他熟,小黑每次写工作检讨都是这么诚恳的,实则是个“下次还敢”的惯犯。
“嗯。”他象征性地审视了小宋同志一番,算是认可了她的检讨。又接着探问:“李雷这个任务,你的处理思路是什么?”
来了来了,她就知道领导召见果然没有这么简单,这不就让她汇报工作了!
这年头,当个骑手也忒不容易了。
宋清扬老老实实回忆:“是这样的,我当时发现李雷的幻境里,所有日常可见的事物都很逼真,但又有相当一部分瞧着十分违和。我认为一个人的执念,必然是建立在他的生长环境、经历甚至所思所想的基础上的。”
“经过一番查证,我确认了违和事物中相当一部分,是在李雷生前真实存在或者经历过的。最为关键的是一本主打家长里短的杂志,里面的一些内容和010提供的李雷生前的信息高度重合。我了解真相后真的太生气了,所以,在诈出管家真的是李雷的阴暗面时,我就气昏头地开干了……”
“领导,我错了,我检讨,下次不敢了。”她低头认错。
宋清扬的发质非常好,柔顺、富有光泽而蓬松,发尾带着自然的卷翘,六亲不认地到处伸展。尤其两边耳后往外翘的那两撮,像两个俏皮的小逗号,一低头,就动一动,翘出了风采,翘出了灵魂,衬着她白皙小巧的脸,简直像个雌雄莫辩的小精灵。
――只要她不说话。
当了半个月宋清扬的随身系统,薛阎君是十分清楚这人的德行的,表面越是这般端正乖巧的时候,内里的腹诽就越是汹涌澎湃。
现在瞧着她低眉顺眼的样子,他心里没好气地“哼”了声,想起了另两个如出一辙的下属。当下也不跟她遮遮掩掩了,直接就问:“李雷殿中数十个上锁的房间,你为何不做最后的查证?”
宋清扬:震惊!
领导,这你都知道吗?
小阎君神通广大,宋某不敢有瞒,只是无辜还是要装一下的:“阎君!您不知道!那什么,李雷是个滑头啊!他那是障眼法啊!”
她一脸愤慨:“三十个上锁的房间!整整三十个!他哪儿来那么多秘密?他是树洞吗!”
“我在角落里偷摸撬个锁,他马上安排一个管家来阻挠我,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我要是他,真要藏,我干嘛不把这么关键的秘密藏书房里,他天天都在书房呆一整天,哪有比搁眼皮子底下更好的监视手法。”
……其实也没有,她主要是怂的,怕硬搞小命不保,只好看看参观权限开放的房间,没想到歪打正着。
李雷估计也纳闷:怎么暗示得这么到位了还不行?
只能说有的人傻,有的人怂,有的人天生有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