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清则嘴角带笑:“长顺公公喝完茶了,便回宫复命吧,我就不送了。” 长顺嘶了下,顿时闭上了嘴。 陆清则与其说是脾气很好,不如说是情绪太淡,认识这么多年,他几乎就没见过陆清则生气的样子。 但陆清则真正生气时,不会像旁人那般冷下脸或者大喊大闹,反而依旧是笑着的,只是眼神是冷的,触碰上那道眼神,叫人能寒到头皮去,不敢再多说。 但为了陛下,以及自己的大宅子和小金碗,长顺咽了口唾沫,还是鼓起勇气,继续小声道:“陆大人当是觉得别扭,但抛出您与陛下的师生情分,陛下早不是陆大人眼里那个小娃娃了,陆大人何不看看呢?” 陆清则放下茶盏,心平气和地吩咐侍卫:“送客。” 长顺第一次被赶出了陆府,深感自己已经做到最大的努力了,钻进轿子里时,不免深深叹气。 陆大人不高兴,陛下也不高兴,最近乾清宫一片死寂,谁也不敢大声喘气。 这日子啥时候才是个头呢?恐怕只有等陆大人愿意接受陛下的时候吧。 但看陛下的样子,似乎已经耐心告罄了。 长顺丧着脸回了宫,陆清则雍容自如地坐进圈椅里,淡定地抿了口茶。 和他预料的差不多,小狼崽子不准备再藏着自己的獠牙和利爪了。 毕竟是皇帝。 史大将军不是说过么,皇室的人,从出生起就多少沾着点病。 从种种行为来看,相比起那一丝喜欢,宁倦対他或许占有欲与掠夺欲更多。 是他的错,没教会宁倦如何正确的喜欢一个人,但其实陆清则自己都不太清楚,到底什么才是正确的喜欢。 他最近反思了许多,甚至思索过,若宁倦不是他带大的,他恐怕也不会如此抗拒。 毕竟他眼里的宁倦,始终是那个会冲着他别别扭扭撒娇的小果果,要陆清则真正抛开这段师生关系,将宁倦看作一个普通正常的男人,他自感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孩子颇为左性,从小就知道要将自己想要的攥紧手心,无论是权、物,还是人。 但陆清则不是物品,不会甘愿被人私藏起来。 被“革职”之后,原本还会时不时来陆清则府上,想要送礼交好的官员就少了,从门庭若市到门可罗雀,也不过一俩月。 时时来陆府的,也只有陆清则的一些下属,以及当面承过他恩情的官员。 大伙儿担心陆清则心情不好,时不时就来安慰安慰他,安慰得陆清则哭笑不得。 也有人忧心忡忡,小心翼翼地问:“陆大人,陛下莫不是听信小人谗言,対您……” 対于这些话,陆清则一律摆摆手:“没有的事,是我自个儿没精力,请陛下去的职。” 常人说这话,听起来像是给自己强行挽留颜面。 但陆清则说这话…… 一群人默默看看陆清则冬日厚重的衣袍都掩不住的清瘦,面具下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肤色,偶尔咳嗽一声都叫人心惊胆战,让人看到就忍不住屏住呼吸,生怕惊动了他。 好吧,陆大人说这话,真是相当具有信服力。 于是対陛下滋生出不满的大伙儿也歇了火气,听陆清则的话,回去各干各的,忽略旧派的冷嘲热讽。 见把人都稳住了,陆清则头疼地直捏额角。 他特地培养起来的这些,自然都不是一般人,部分都是在原著里有名有姓的,不可多得的人才。 宁倦这小兔崽子。 步入腊月时,京中闲言碎语依旧不断,偶有人提起陛下命人翻修旧殿,也不知道是为的什么,难不成是为来年选秀做准备? 不过这些闲碎也没太多人关注,因为又发生了一件事。 史大将军病危了。 史容风镇守漠北几十年,一度是鞑靼和瓦剌的噩梦,只要史容风还活着,便是一块漠北的镇石,无人敢进犯。 但若是史大将军亡故了,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接下漠北的防守。 现在鞑靼老可汗醒来,正忙着跟三王子父慈子孝地窝里斗,等他们斗完了,难保不会挥师南下,不少人忧心忡忡。 陆清则听闻消息,立刻坐着马车,冒着风雪去了京郊别院。 徐恕近来一直待在别院中,照看着史大将军的病情,他号称神医,但不是神,用尽浑身解数,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 史大将军毕竟征战数十年,浑身都是伤,身上的问题与寻常病人不太一样,之前见面,徐恕估计得还是太乐观了。 陆清则赶到的时候,正好在别院大门外撞见了宁倦的车驾,抬头的瞬间,不经意撞上了目光。 宁倦看着他的眼神冷冷沉沉,似有某种冰冷的焰火,只一瞬,便挪开了目光,不似往日里,像只热烈的小狗,见到他就眼神亮亮地贴过来。 那日在梅园里,陆清则摔碎他亲手雕的冰灯,的确伤到了他的自尊。 陆清则无声叹了口气,朝着宁倦弯腰行了一礼:“见过陛下。” 宁倦也没吱声,越过陆清则,便走向了大门。 陛下亲自来探,林溪携着唐庆和陈小刀出来迎接,见到这一幕,面面相觑。 搬到京郊来后,京中发生的事,便有些远了,加之史大将军愈发病重,他们每天都揪着心,有一段日子没打探京中的消息了。 这边也没人唠嗑,陈小刀隐约听说陛下和陆清则的关系似乎不太好了,没太在意,甚至冷嗤了声。 开什么玩笑,陛下从小就黏糊公子,在江右时能为了公子奋不顾身,上哪儿去找关系这么好的师生并着君臣? 但见着这一幕,顿时有些惴惴。 难不成传言是真的?陛下当真要対公子兔死狗烹了? 他有一腔话想说,不过宁倦还在这儿,好容易见着陛下挺拔的身影消失在影壁后了,赶紧一溜烟跑过来,扶着陆清则往里走,小小声问:“公子,您和陛下这是……” 陆清则伸指抵唇,轻轻“嘘”了声。 狼崽子耳朵灵着呢。 陈小刀只好把话咽下去。 宁倦的确是听到了。 他其实早就看到陆清则的车驾了,故意放慢了一步,等着陆清则过来,在大门口相遇。 看着陆清则从马车上走下来的瞬间,他心里火热胀闷,贪婪地扫视陆清则裸露出来的一点肌肤,恨不得过去将人抱进自己怀里,直接带回宫中,锁在他的床上,好好惩罚一通这个没有心的人。 再多看一眼都会扼制不住情绪,只能匆匆掠过一眼便移开。 俩人和从前亲密无间的距离不同,相隔甚远,一前一后地走进了史容风修养的房间。 屋内弥漫着浓浓的药味儿,徐恕正照顾在史大将军的病床前,脸色凝重,史容风躺在床上,脸肉眼可见的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