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风云莫测,危险重重,即使他相信宁倦的能力,原著里宁倦的结局也让他头顶有挥之不去的阴影,可是那些东西又无从说起。 半晌没听到陆清则的回应,宁倦的视线从急报上移开,才发现陆清则望着他,眼底的神色有些许复杂,没有一贯的从容沉静。 “怎么了?”宁倦握了握他的手,发现有些冰凉,便干脆两只手焐着他的手不放。 陆清则安静半晌,没有吐露那些乱七八糟的担忧,摇头道:“没什么,情况紧急,即刻召集阁臣商议吧。” 五位阁臣、兵部、户部尚书等重臣,以及一干武将冒着冷雨,很快赶到了南书房。 抵达的时候,皇帝陛下正负手站在窗边,遥望着西南方向。 注意到陆清则也在南书房里,众人顿时有些腹诽——南书房乃是平时陛下召集众臣议事之地,这花瓶怎么也在这儿? 但当着陛下,众人也不敢说什么,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见陛下没有开口的意思,范兴言斟酌着开口,谨慎地问:“不知陛下召集臣等,有何要事?” 宁倦这才转回身,略抬抬手指。 伺候在一旁的长顺躬身将两封急报递到几个阁臣手中,让他们传阅了一番。 看清上面的内容,霎时人人脸色剧变。 大齐内部的情况如何,他们都是晓得的。 一时众人面面相觑,低声议论起来:“谁有平定西南之能?” “魏将军或许有一战之力。” “魏将军上月才因旧伤复发,现在还躺在床上难以动弹,我昨日才去造访魏府,他下半身都没甚知觉了,如何上战场!” “若是漠北能早点平定,或许史小将军能……” “胡闹,且不说漠北要何时才能安定,就算漠北安定,击退了鞑靼与瓦剌,也不能无守将!” “我一直听闻,蜀王世子与蜀王一脉相承,都是一般的……没想到……” “唉,方才修生养息,百姓安定下来,又起战乱!” 众人头痛地议论了会儿,也没想出谁最适合领衔出战。 就朝中那些老将,奔赴西南的路途,都会让人担心他们的一把老骨头受不受得住。 宁倦淡淡看着几人商议,指节有节奏地轻轻敲着桌面,见他们安静下来了,才平淡开口道:“朕已经决定,御驾亲征西南。” 一句话落地,把所有大臣都炸得头皮发麻,吓了一跳。 噌地一下,众人毫不犹豫地跪了下来,齐声劝道:“陛下请三思!” “陛下,万万不可!” “西南凶险,陛下千金之躯,不可冒险啊!” 战场刀剑可不长眼,那般危险,万一出了什么事呢? 大齐等了三代,好容易等来位明君啊! 宁倦垂眸看着一地跪拜的重臣:“朕意已决,还是说,诸位能找到更合适的将领?” 一句话让所有人顿时失语。 他们方才讨论了半天,就没有合适的人选。 皇帝陛下亲自出征,自然能鼓舞士气,但是…… 范兴言心里叹了一声。 当年江右水患,洪水滔天,疫病蔓延,陛下也敢深入江右,亲自将混乱的江右拨乱反正,如今西南起战乱,陛下怎可能任由下面的群臣犹豫不决,延误战机。 他看了眼旁边捧着茶盏不语的陆清则,心里猜测,在召见他们之前,陛下与陆清则应当已经商议过了。 连陆清则都无法劝动陛下,甚至是赞同的,他们又哪能劝得动? 范兴言默然一叩首:“微臣明白了,若是黔中再失陷,叛军三捷,势难抵挡。臣,支持陛下的决定。” 有了范兴言一开口,其他人静默良久,也只得跟着叩了首。 他们方才勉强接受了这个消息,宁倦又继续道:“朕已下诏,立皇子宁斯越为储君,仪式从简,待朕回来再祭告祖宗。朕离京时,由皇后辅助太子监国,内阁众臣从旁协助。” 这话一出,众人脑瓜子又开始嗡嗡了,甚至顾不得陛下的尊威,脱口而出:“什么?!” 连安静不语,在旁边抿着茶旁听的陆清则脸上也露出丝错愕。 这可不是提前商量好的。 其余众人除了震惊之外,还有震怒,望向陆清则的眼神都变了。 近来京中关于帝师的流言甚多,勾起了许多人的回忆,帝师于许多人有恩,博闻强识,宽厚仁慈,他在朝中时,陛下行事也知收敛,不会太剑走偏锋。 心里越是偏向怀念帝师,大伙儿对这位男皇后的印象自然也就更糟糕。 来历不明、身份不明,空有一副好皮囊,也就借着与帝师的几分相似,迷惑着陛下! 听说乾元节那晚,几个朝臣耐不住,当面嘲讽了他一通,他都没听明白。 这么个漂亮蠢货,他懂什么,陛下竟要他来监国! 难不成陛下当真被这妖后迷惑了心智? 除了范兴言外,又扑通一声跪了一地,所有人凄凄切切地劝谏:“陛下请三思啊,皇后殿下、殿下未必通晓政事,京中事务杂乱,他……” 他懂个屁啊! 漠北与西南前线需要后方从旁调度辅助,大权交在这种人手中,陛下您不怕后方着火吗! 宁倦依旧不为所动:“朕已拟旨下诏,不必多言。” 其他人都要急死了,看范兴言没吭声,拼命朝他使眼色。 范兴言与帝师关系不错,他的话或许陛下还能听进去三分呢! 在众人期待的眼神里,范兴言看了眼陆清则,长身一揖:“微臣领旨。” 所有人:“……” 眼前一黑。 陛下手腕强硬,说一不二,众人是知道的。 既然已经拟旨下诏,再想改变陛下的意思,也不可能了。 大伙儿游魂似的,瞪向陆清则的眼神愈发不善。 除了最先赞同的范兴言外,没有人服气这个新后。 但又不敢说什么。 众臣在南书房中与宁倦商议了亲征的详细事项,到了天色愈深时,才忧心忡忡、满脸忧愁地离开了南书房。 前些日子藩王和鞑靼来京,京城各方调度,三大营蓄势已久,因漠北不太平,也没有即刻撤走,正好方便点兵,仿佛冥冥之中注定了有此一劫。 陛下亲征,自然无人敢怠慢,今夜三大营连夜点兵,明日一早,宁倦就能带领大军,急行去西南。 在此之前,粮草已然先行。 等其余人一离开,安静了许久的陆清则终于忍不住拧眉开口:“方才过来的时候,你可没说,要我辅助太子监国。” 宁倦并不觉得自己先斩后奏有什么问题,他可是皇帝陛下,甚至振振有辞,相当有理:“怀雪,除了你,没有人更合适,也没有人更能让我放心。” 陆清则和宁倦漆黑的眼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