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了夜色里暖融融的光亮。 “小师弟~” 蹦跶进去,我冲着里面还跪得旗杆一样标准的少年呼唤一声。 完全没想到我还会来,他瞪圆了眼,语气惊异,“你怎么来了。” “这不是来还伞,顺便替你送点吃的嘛。” 将伞放下,又从怀中掏出还温热的油纸,一层层解开,食物的香气就争前恐后地散出来。 “你不饿吗?我一饿肚子就会喊。” 瞥了眼我手中的食物,他不为所动,只道,“师父让你送的?” “没有,也不是师父让我故意来用吃的诱惑你,好让你加罚。” “那是为何。” “你怎么不想想,是师姐对小师弟的关心呢!” “……” 他呆了。 我笑着将油纸放到他面前,“你吃,师姐替你把守,门窗都开着,味道散得快,不会被发现的。” 倚靠在门边,瞧着他动了动,跪得久了,身体有些僵硬,轻晃一下又稳住,他拿起了热乎乎的馒头。 我说:“本来还想找点带馅儿的,都被吃光了,将就垫垫肚子。” 也不犹豫了,凌驰大口咬上馒头,几口塞了后又拿起饼子,吃得快却不粗俗,一点也没剩的把东西都吃完了。 拔掉木塞,他仰头灌着水,一口气把水囊给喝空,看得出来是饿了的。 吃饱喝足,凌驰低声说,“多谢。” “谢谁?” 我正要和他开玩笑,居然会对我客气,师父的声音就如穿堂风那样飘进来了,我和凌驰都是面皮绷起,悚然一抖。 人未到声先来,内力足够强劲才能传音,大气都不敢出,我和凌驰紧张地盯向外面的台阶。 渐渐地,夜色中显现出师父清臞的身影,灰色的广袖长袍在风中飞扬,像是下凡的老神仙。 凌驰怒目而视,“你坑我?” 我辩解道:“我怎么会!坑你有什么好处!我不是也被抓了!” 还没互相指责,师父已经跨过门槛,来到我俩面前,我也不敢站着了,和凌驰并排跪着,两个人都双手举过头顶。 师父的袖袍里可能藏着戒尺,也有可能怀里揣着卷起的藤条。我暗暗揣测着,却没见他拿出任何家伙。 “既然你们同门情深,为师便不罚了。” 这次换我吃惊了,很明显,师父这么晚了还来,就是关心小师弟,只不过没想到我也在这里偷偷接济对方。 他老人家没生气,也许是觉得我与凌驰的关系并非水火不容,还有救。 想到这里,我又是松口气,却又觉得,他果然还是很偏爱凌驰,心头泛起点点酸意。 以前我受罚,李寒雨来偷偷送我吃的,抓到了就是一起罚跪,各种罚。 “师父,这与师姐没关系,是我让她送的。” “哦?” “上午徒儿来静心罚跪,师姐正巧在这练剑,我便求她夜里趁师父睡着,来送点吃的。” 没想到凌驰会替我说话。内心感慨,我刚刚还对他有些吃醋呢,做人不能这样忘本的。 “师父,是徒弟擅自做主来送吃的,不怪小师弟。” 师父摆手,将我俩抢锅的行为给打住,神情从容又宽慰,只道,“你近来心不静,应当多与你小莲师姐请教。” 我自豪地挺起腰板,凌驰满脸无语。 “为师不罚你俩,但却要你二人一起修行,互相督促。”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师父的意思是?” “你监督驰儿掌握诛邪前面的三十六式,同样的,驰儿要带着你修到伏神第五层。修习未到,永远不得踏出山门。” 我和凌驰面面相觑,好高明地捆绑!伏神一共九层,分为上下两部,这是要把上半部给啃完啊! “师父!我资质浅,本来伏神就练得磕磕巴巴的,可能要一年才能学到第五层啊!”我开始讨价还价。 师父斜睨我一眼,“这么谦虚了?” 我:“……” 师父:“一年就一年,两年就两年,反正你捉猫逗狗,静下心也好。” 我以为凌驰也会满脸懊恼,没想到他还有心思取笑我!好像他没被罚似的! 师父露出满意地笑,虽然是建立在我的悲伤之上,布置了任务后,他两袖清风地快乐离去,留下我和凌驰傻瓜一样互相看着。 “这其实也不算罚。”我心情复杂地自我安慰。 “这都不算罚,什么还算?钝刀子磨肉。” “我知道你不想和我时时刻刻捆着,可这次师父明显是动真格的。都下禁令了,不管你再烦,我都要监督你。” 我可不能一直待在门派里,到时候有任务、或者来钱的生意都做不了,更严重的是,如果有关于大师姐仇人一类的消息,我必定是要去走一趟的。 笃定了心思,我看向凌驰,商量着,“你也不想一直练不好被困在这吧,到时候年关都不能回家。” “你想说什么。” “相互合作,取长补短,我教你剑法,你辅助我内功。” “你不妒忌我了?” “目前有比妒忌更重要的事,我还想着下山呢,不能一直在山里关着。” 确定了我不会因为师父的偏宠而耍性子,凌驰倒是愿意与我合作,我俩这边约定了每日修习的内容和时辰,甚至包括了练马这种事。 商讨了将近半个时辰,定下后,我就拽他胳膊,“走了,回去睡觉。” 凌驰还跪着,“师父没说能走。” “师父都给了别的惩罚,跪不跪已经不重要了,放心,他老人家这会儿一定睡了。” “万一被抓到怎么办。” “行,你跪着,师姐先去睡了。” 说走就走,身后也传来动静,我回头看,是凌驰收拾了废弃的油纸和空水囊,看样子也是决定溜了。 我抬抬下巴:“伞你不带?” 凌驰:“留在这,免得谁下次练剑,又没伞回去。” 他绝对是在讽刺我。 一前一后地从北苑后门回来,我和凌驰的房间不在一个院,分别之际,我还特意叮嘱道。 “小师弟,你的脸记得擦药,一天两回,别留疤了!” “……” 天未亮,鸡鸣陆续响起,还想搂着薄被再睡,我将被子捂头顶。 烦人的声音渐渐消停,又能好梦时,忽的,一阵狂浪地捶门声响起,炸得我鲤鱼打挺。 比起被惊,似乎是怒意更多,我跳下床就打开门栓,倒要看看是谁胆子这么大。 “你果然没醒。” “……” 迎面就是凌驰罩着寒霜似的脸,欲言又止的我硬生生憋回了骂人的话,露出一个客气地笑容。 他的目光扫过我,便不自在地转过身了,“换衣服,去清心阁练功。” 竟然没被他挖苦,我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