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神来。 贤亲王是真的想让他从军,眼见他对右卫没什么兴趣,便又劝说他去参加登阙会。也不知是为了替自己在军中增添些助力,还是别有原因。 他抿了抿唇,斟酌道:“登阙会人人都可参与,故而先前我已经将自己名字报上去了。” 这回愣住的人换成了徐阳,季别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谢过王爷好意了。” 徐阳回过神来,气得在房间里踱步,一边道:“你有这计划何不告诉王爷?自己去得吃多少苦头?若是想避嫌,王爷他本打算让军中一位将军替你把名字呈上去,既可以让你顺利一些,又不必沾上贤亲王府的名头。有人扶你一把,不好吗?” 他也不计较这话是真是假,双手行礼鞠了一躬,“好徐兄,多谢王爷苦心,也辛苦你跑这一趟了。麻烦你跟王爷说,我记着他的恩情,日后定会报答的。” 徐阳一听这话赶紧摆了摆手,“说些什么报答不报答的,得了,我去回话了……那你这几日好好准备,届时也别逞强,若登阙会上出不了头还有右卫的底给你托着呢。” 他笑着点了点头,一副宽慰人的模样,“知道。” 徐阳叹了口气,打开房门往外快步离去。 季别云嘴边的笑意凝住,往后一靠,背倚着墙壁。他既不想入了别人的圈套,也不想随意欠下人情。欠的越多,要还的也就越多,尤其是贤亲王这种人,欠了之后还得变本加厉地还回去。 ……说起来,他已经欠了观尘不少人情了,看来要还很久了。 ** 朝晖楼外人群密布,楼内的人也不少。 娇生惯养的皇亲国戚们晒不得三月的太阳,也坐不得被人踏过的石砖地,大多躲在一楼借助楼阁的遮掩悄悄偷懒,或举着扇子打盹,或神游天外。其中对佛学感兴趣且能听懂佛经之人不多,毕竟天下从战乱中解脱出来也不过二十余年,见证了开国的这群人多是一些莽夫俗人,少有先帝那般的诚心,也少有闲情雅致。 二楼是皇帝以及几位近臣的地盘,包括元徽帝的胞弟贤亲王。不过贤亲王一炷香前以身体不适为由出去散心了,这会儿还没回来。 徐阳绕到朝晖楼后面的一片竹林中,在一片小池塘旁边,看见了自家那位广袖翩翩的王爷正带着两个小厮喂鱼。 贤亲王听见脚步声之后也没抬头,只问:“悬清山不小啊,去了这么久。” 他抹了一把汗,躬身回话:“属下无能,让王爷久等了。” “说正事。”明望手心里放着一小块莲花酥,掰碎了往池塘里撒下去喂鱼,喂出了从净瓶中洒甘露普度众生的气势。 “季遥说他在之前已经呈上名字了,托属下深谢王爷好意。” 贤亲王动作一顿,终于转过头来看向他,正欲开口却收回了话头,片刻后才道:“真的还是假的,回去查查,若不是搪塞我的话……” 话说到一半,贤亲王突然笑了笑,“那他胆子确实挺大的。杀人放火之事做得,不要命的事也做得,观尘到底从哪儿找来这么个人,还挺神奇。” 后面那几句话说得小声,徐阳没听清。事实上他刚才也分神了,不自觉想起往年的登阙会,额头上便又冒了一层冷汗。 “怎么,替他担心?”明望又撒了一把糕点碎渣,笑着瞥了他一眼。 徐阳赶紧否认:“不是,属下是觉得季遥未必能胜出。” “那只能看他自己了,这我们可帮不了他。不过胜败也都与我无关,咱们该听经就听经,该逗鸟就逗鸟。” 贤亲王将最后一点碎渣抛完,拍了拍手便往回走。 徐阳赶紧跟上,却听得王爷道:“你身手不错,可近来在练武一事上也懈怠了,那就留下来陪他练练吧。” “王爷……”徐阳被难住了,他一直跟在贤亲王身侧,几年来甚至没有离开宸京办过事,这会儿王爷却要他留在悬清寺当个陪练……难不成是给他放假? 贤亲王抬头望着不远处的朝晖楼,摇了摇头,“这日子真是无趣啊,等了三年终于等来了一次登阙会。想我自小便跟着父皇学骑射学武艺,小一号的木头刀枪如今都还留着,若不是我生疏了,也想上去搏斗一番。” 徐阳被吓到了,连忙道:“王爷您可别说笑啊,往年也不是没人丢过性命,那儿您可上去不得。” 明望一笑,“那你更得留下来了,陪季遥练练,他若是轻易被揍下来了,那多没意思啊。你说是吧?”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王爷绕进去了,再无话说,躬身接下了命令。 贤亲王带着那俩小厮离开了,徐阳站在池塘旁边揣摩了一会儿自家王爷的心思,片刻后摇了摇脑袋,一转身往悬清寺客舍去了。 再次回到院子里,少年正坐在房梁上,支着脑袋出神。 徐阳脚下轻轻一踢,一枚石子朝房顶飞了过去,被季别云伸手挡住,抓在了手心里。 “这么无聊,不如下来打一架?” 他清楚看见少年眼睛一亮,踏着瓦片就跃了下来。 “刀不在我身边。”季别云兴奋道。 徐阳刚说了个“好”字,少年便一拳打了过来,身形快得他差点来不及闪避。刚过了两招,余光里房顶上便冒出了一个光秃秃的脑袋,一个小孩儿趴在上面看着他们。 ……怎么还有个小和尚?! “季施主你小心伤口再裂开!”妙慈双手放在嘴巴前边,朝他喊道。 徐阳提膝挡下季别云的飞踢,抽空问道:“你受伤了?有影响吗?” 季别云这会儿刚热身,许久没有畅快打过,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早好了,别分心!” 说罢破开徐阳胸前漏洞百出的防守,格开手臂,对着胸口轻轻一击。之后以掌为刃劈向徐阳颈侧,在距离只剩一两寸时猛地停住,他冲徐阳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徐兄,承让。” 徐阳也是要面子的,无奈地将少年一把推开,“今日状态不好,不打了不打了。” “别啊徐兄,”季别云扯住青年衣袖,“我进京之后都快憋死了,你再陪我过几招呗?” 尤其是在悬清寺这段时日,整座寺里只有他一个是俗人,听不来佛经也敲不会木鱼。唯二说得上话的人,一个是悬清寺大弟子,整日忙得不见人影,另一个还是十三岁的小孩儿。徐阳来待一天也正好,他闲散得一身骨头都痒了,就缺人和他打上几架。 徐阳顾及房顶上还有妙慈那小孩儿,略微低头,压低声音道:“你真的要去登阙会?你身手是好,可是你这身板,只怕要走着上去抬着下来。历年来不肯服输而战死之人,一只手都数不过来,就算有人愿意认输,也要被伤痛折磨许多年。” 季别云也知道徐阳好心关心自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