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尝一口。” 谢锳皱眉,回头去看舱内,顾九章不以为意的趴上前去,抬脚蹬着木栏,悬空坐了上去,转过身,一手扒住柱头,一手探过去给谢锳。 “爷给你看着,你吃就是。” 吊儿郎当的纨绔模样,眼睛却很是伶俐。 谢锳没动,抬眸瞪他:“九爷,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爷讲给你听。” “你为什么总来找我,是因为好奇,刺激,还是别的什么?” 顾九章哈哈笑起来。 谢锳又问:“你笑什么?” 顾九章晃荡着腿,眼睛望着谢锳,一字一句小声道:“爷喜欢你。” 这回,轮到谢锳笑了。 顾九章问:“你笑什么?” “九爷,你吃酒了么?” “青天白日,爷脑子醒着呢。” “那你说的喜欢,是什么喜欢。” 微风挟着凉寒,打在谢锳鬓边,高高竖起的发只簪着玉冠和玉簪,脸面素净,衣袍是绣竹纹雪青圆领襕衫,外面罩着一件素白色夹袄,长睫翘起,明眸半是调侃半是疑惑。 顾九章咳了声,举着的手也发酸,遂撤回来压在膝上,说道:“男人对女人的喜欢,爷喜欢你啊,莺莺。” “九爷,你脑子坏掉了。”谢锳没有离开,冷静的评价。 顾九章余光偷偷乜她,附和了声:“爷打小脑子就跟常人不同。” 谢锳审视他的目光,就像审视一个喝醉酒的人。 顾九章跳下来,往谢锳身边靠去。 “莺莺,你喜欢九爷吗?” 谢锳没有犹豫,点头:“喜欢。” 顾九章眉眼一喜,便听谢锳又道:“但不是女人对男人的喜欢,是对你为人处世的欣赏,我喜欢小九,喜欢大鹅,喜欢腰腰她们,也喜欢九爷,是一样的,且不会再变。” 顾九章没有意外,只一瞬的失落,他说:“其实那日看你在三清殿哭的伤心,我就知道自己没戏,但还是想问问,倘若你就愿意跟了我呢,哈哈哈。” “可惜,爷白长了这么一张俊脸,还是没能哄住你。” 他叹了声,摩挲着脸皮失落极了。 谢锳忍不住被逗笑。 见她笑,顾九章也跟着高兴起来。 “你能这么笑,爷也就放心了。” 他把糖人伸过去,谢锳没接,他又拉起她的手,强行叫她捏住,握了握,松开往后歪在船栏。 “爷叫大师傅画的,多给了两文钱,像不像。” 谢锳举到半空,才发现仿佛画的自己,也不忍咬,宝贝似的翻来覆去看。 “九爷,谢谢你。”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给她买糖人。 小时候对这些物件喜爱,出去时想买,又怕阿娘念叨,便生生忍着。 后来长大了,旁人送的东西也都随年龄改变,也没人送她这个。 沿河茶肆,三层小楼凭栏处。 周瑄握杯盏的手攥紧,只听咔嚓一声,薄瓷被捏碎,几粒细小的扎进皮肉,他也觉不出疼,幽眸望向船头那两人。 何琼之默默闭上眼,暗骂顾九章这厮混账妄为。 傍晚时候,谢锳散心回宫。 因男装没有拘束,她走起路来步履轻盈,手里的糖人没有融化,她不时看一眼,唇角轻翘,这两日的苦闷暂时退却。 方拐过长巷,却被忽然出现的人吓得打了个哆嗦。 周瑄身高手长,傍晚的余晖自他身后洒落,投下偌大的阴影,她被罩在其中,仰头睁圆了眼睛。 周瑄瞟了眼她手中的糖人,不可查觉的冷意浮起,他问:“去哪了。” 谢锳如实回他。 周瑄伸手,去拿糖人,谢锳往后一避,莫名有些心虚。 “朕只看一眼,又不吃你的。” 谢锳这才递过去,解释道:“我也只是买来看的,陛下若是喜欢,下回我帮你带” 周瑄挑眉,笑着说道:“那便多谢你了。” 谢锳连忙回他:“不用谢,托陛下的福。” 却见那人陡然黑了脸,抬手将那糖人往地上猛地一掷,伴随窸窣的响动,那糖人被摔得稀碎破裂,只剩根光杆可怜兮兮横在当中。 谢锳屏住呼吸,一脸难以置信。 “玩的高兴,高兴到忘了自己是谁的人,对不对?” 周瑄上前,每走一步,谢锳往后退一步。 直到后脊抵到墙壁,一只手猛地摁在她耳边。 近在咫尺的喘气,夹着阴郁古怪。 “你吓到我了,陛下。”谢锳伸出手指戳在他肩膀,往外用力,那人纹丝不动。 周瑄擒住她的手,摁倒头顶,目光凝着恨意。 “你是不是又喜欢上他了,嗯?” “你又跟踪我?!”谢锳挣了下,反被他攥的更牢。 “是,怎样,不可以?” 周瑄本想跟着去看看,自打那日用了强,他便总想找机会说清楚,今儿天气好,她又出宫散心,他本来是要制造偶遇,然后同谢锳一道儿游湖,谁知,竟那么巧,偏偏看到她和另一个男人相谈甚欢。 那一刻,他很想冲过去拿刀将其剁成肉泥。 他花了很大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怕吓到谢锳,怕她这辈子都不原谅自己。 他忍了。 殿内已经燃起灯,是谢锳的习惯,明亮如白昼一般。 炭火烧的极旺,一进门,周瑄便扯开氅衣带子,信手扔到地上。 承禄赶忙弯腰拾起,拍了拍,正欲跟上前,听见“碰”的一声巨响,门被从内关上。 “陛下,陛下,先用晚膳吧。” 承禄过去叩门,心知要出大事,咬着牙,一遍遍敲。 始终没有回音。 承禄趴到门上,想听动静。 门又打开,他踉跄着扶住门框,讪讪道:“您跟谢娘子都还没用晚膳,不然先吃点暖和身子。” “去备汤药。” 冷冷一句话,门再度合上。 谢锳被甩到床上,见他走来,便往内侧挪了挪,空出大半张床。 她揉着手腕,不大敢对他的眼。 “朕待你不好吗?为什么不肯要孩子,嗯?” 周瑄趴过去,将人掰正平躺朝上。 他亦躺在旁边,拉过她的手握住,“朕问你话,回答朕。” 谢锳闭上眼,睫毛微颤。 周瑄迫使她睁开眼睛,面容冷鸷骇人。 谢锳美眸弯起,道:“陛下,我是什么身份,配有您的孩子。” 她也生气,但是那日去三清殿哭完,心情好了很多,许多话也能心平气和的说,譬如现在,她一本正经的问,而那人黑了脸。 “你起来。” 谢锳便爬起来。 两人面对面坐着,谢锳低下头,手指绞着青竹纹面料。 “你自己告诉朕,你以为,朕当你是什么。” “嗯?谢锳,你来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