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别人,从来都没有。” “你写的那些名字,是要做甚?”谢锳在他身上擦了擦泪,怔怔问。 周瑄回她:“突然便想写了。” 谢锳摸到香囊,拇指捻了捻,忽然推开他,将香囊凑到鼻间。 随即便见周瑄变了脸。 她举起来,将香囊摔到他身上。 “你告诉我,这又是什么!” 红花,大黄,附子掉落出来,谢锳抬起手,似要打在他脸上。 她浑身哆嗦,眼泪直往下掉。 这是打胎的药材,就藏在周瑄香囊里。 周瑄望着她,亦在等那巴掌落下。 谢锳没有打,周瑄扯着她的手来到自己右脸,哑声道:“打吧,朕不还手。” 谢锳咬着唇,死死瞪着他。 “你自己做的做事,何必杀死无辜的孩子!” 周瑄不做声。 沉默让气氛愈发凝重。 谢锳肺脏如同刀割,撕裂一般,她捂住胸口,想要停止倒吸的气,可她还在抽噎,还在难受。 “是紫宸殿的宫婢吗?” 她问,带着不甘。 周瑄冷冷望着她,忽然笑了下。 “你笑什么?”谢锳胡乱抹了把泪,眼睛已经泛红。 “你会喜欢一个疯子吗?” 他开口,答非所问。 谢锳茫然,听见他继续说道:“你不会的。” “你会畏惧他,可怜他,但不会喜欢他。” “你在说什么?” “谁又会喜欢一个疯子呢,你当然不会,所以,你也不会喜欢同疯子生下的小疯子!” 谢锳愣住,手指下意识蜷曲,覆在小腹。 与此同时,周瑄的目光郁沉的投来,像是冰冷的潭水,不带一丝温度。 “所以,我有孕了,对不对?”谢锳艰难开口,联想到陆奉御的隐瞒,月事的拖延,她忽然明白过来。 巨大的震惊,且带着惊喜。 她摸着小腹,不敢再同他置气。 于她而言,这简直太意外,是从未想过的意外。 “谢锳,我们会有很多孩子。” 周瑄握紧她的肩膀,承诺一般。 谢锳垫着脚,很不舒服,挣扎:“疼,松开手。” 周瑄似没听到,阴郁的眸光沁着森寒:“瞧瞧,你总怀疑我,怀疑我对你的真心,在你面前的我尚且是个正常人,你都怀疑,更何况若我是个疯子。 你定会嫌恶我的,终有一日会因此离开我。” “谢锳,你是朕的,永远都是。” 他眼神戚冷,说话间捡起香囊,将红花等物一一塞回去。 眼前人周身散着幽冷的气息,说话的语调与神情仿佛变了,谢锳恍然大悟,这落胎药不是给别人准备的,是给她和孩子。 周瑄不要孩子。 他说他是疯子。 谢锳不信,她走过去,仰起脸来柔声说道:“明允,你是不是病了?” 高热或者烧糊涂了。 “朕没病。” 周瑄很清醒,但他不知该如何同谢锳解释自己的清醒。 他问过陆奉御,虽渴望孩子的到来,但亦害怕孩子遗传自己和先帝的疯病,不致命,但足以令人胆寒。 就像他,花了那么久的时间,才调理成如今这副样子。 他知道有多痛苦,他不愿让谢锳和孩子遭受那种隐忍的痛苦。 从前从未顾及过,甚至报复性的想要孩子,迫切想要。 而今却很彷徨,他单膝跪地,握住谢锳的腰,掌腹如烧灼一般,隔着衣裳温度清晰的传入。 “谢锳,朕骗了你。” “朕有病。” “朕是个疯子。” 谢锳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抬起手,捧住周瑄的脸,“所以没有别人,对不对?” 她微微弯起眉眼,“你看看我。” 握着他的手,拉到小腹上,周瑄蜷着手指,双眸紧闭。 “他是我们的孩子,我要他。” “我接受他所有模样,好的坏的,便是疯的又如何。” “我就要他!” 潺潺如流水般的声音,将周瑄浸润在绵密的柔情中,他倒吸了口气,蜷缩的手指伸展开,覆在那依旧平坦的小腹。 甚是其妙的感觉,明明什么都没有,可他偏偏拿不开手来,仿若被无形的力量捕捉,他抬起眼皮,对上谢锳明亮的眸子。 她很笃定,永远都这般笃定。 僵硬的躯体疲软下来,他单膝跪地,双臂环在谢锳腰间,低声喃喃:“谢锳.....” 第98章 你别动◎ 谢锳的胎像极稳, 因为月份小她身形纤瘦,从身段看不出异样,之前她不知自己有孕,行走间毫不顾忌, 轻盈爽快, 现下便很是小心,不管去哪, 作甚, 总会将手护在小腹,生怕碰了, 撞了。 陆奉御收起脉枕,转过身去咳了两声。 他是一日坏过一日, 眼见着行将就木, 浑浊的眼珠似即将枯涸, 没有一点神采。 “陆奉御, 陛下的病究竟能否消减祛除?” 谢锳摩挲着雪白皓腕,想着那日周瑄悲悯绝望的神情, 他说自己是疯子,说话时眼睛看着自己,又在自己迎上去时, 倏地避开。 高傲矜贵的天子,怕看到旁人对他的可怜。 即便是她,也不成。 陆奉御扫了眼寂静的内殿, 沉声道:“若说彻底驱除,老臣没有把握, 但老臣肯定的是, 于陛下而言, 此症可凭他心志压下,并非非要根除不可。” “心志?”谢锳揣摩这两字,有些不解。 “既是疯症,如何在意识癫狂时克制?” “外力刺激与潜在威胁,可加重病状,陛下是帝王,无时无刻不殚精竭虑,患得患失,若能让他在潜移默化中松弛心神,那么他克制自身的能力便会增强。 先前几回,每每牵扯到娘娘,陛下虽暴躁郁结,却也能将情绪偃旗息鼓,臣无从得知他是怎样做到的,但陛下的确做到了。” 谢锳约莫听明白陆奉御的意思,遂沉吟少顷,问:“您的意思,是让他尽量平和从容,对吗?” 陆奉御点头,收拾了药箱躬身请辞。 离开殿门前,谢锳又问了几句他的身体,陆奉御笑着感叹,道残生了了,捱到几时便几时。他将侍奉调理圣人的法子逐步告知谢锳,如同托付后事一般,无不精细。 谢锳便明白,陆奉御大限将至。 浓黑的夜色将庭院笼在静谧当中,顾九章率黑甲卫沿着宫城巡视,换防之后严密盘查,待行至清思殿时,终是没忍住,往内瞟了眼,殿中灯火通明,只瞧着,便觉心内暖融融的。 皇后有孕的消息不出一日便传开,初听之后,他很震惊,然震惊之后,便是无限的怅惘,失落。 倚着宫墙,听各路黑甲卫折返的脚步声,暗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