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味,哪有弟子胆大包天,敢管赭玄做事? 就是这前半段话,连一向偏袒他的贺景,此时竟也信了两分,变得缄默不语。 这可给苏纨气笑了,想着这狗东西还挺能胡诌乱道的! 再见长老们与徐清翊的神色,心下了然,原来原主在他们心里,是莫秋折说的这副德行。 他不想费口舌解释,这些人心中既成定局,多说无益,反正他们暂时杀不了他,还得利用他守着这座灵山! 先前秦昭著悲痛欲绝的那句“是不是他死了,你们还在利用他的名号,守着这座磨灭他心血,将他挫骨扬灰的浮玉山呢”恍然在耳里回响,他也突然有点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 见长昭殿主半晌不说话,模样平淡如水,甚至还能笑一笑,脸肿得像馒头的小胖墩急了,伸出双臂挡在他跟前,本来就小的眼睛被巨大的肿脸衬托成一条缝,看上去有些滑稽,却正好遮掩住他那不想让人知晓的畏惧。 小胖墩护住高大的青年,语气坚定地说道: “长昭殿主是为救弟子才出手伤了师兄,郇阳殿主若是生气,就拿弟子的命来换,今日就算弟子身死,也要为长昭殿主讨个清白!” 他因为被打掉牙的关系,口齿不清,声音倒是响亮,面对着众多威严的长老,他的身躯会因害怕而不住发颤,却仍然义无反顾的挡在了自己面前。 苏纨略微讶然,明明是只羽翼未丰的雏鸟,在暴风雨来临时拼命张开翅膀,即便脆弱不堪,即便心生惊惧,竟也有与天地为之一搏的勇气。 真是奇怪,他看不懂这个小鬼头,只知道自己强大又厉害,哪里轮得到他来保护。 “赶紧滚开!” 苏纨抬手微微一用力,将他拨到一旁。 本来半信半疑的贺景听完胖墩儿的话,双目一亮,立马来了精神,蹿过去就给瘫坐在地上的弟子一耳光,扇回了这家伙的神思:“你来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绿衣弟子见了在场的人,心中一股血直冲到头顶,脑袋嗡嗡地响起来,他指着昏迷的蓝衣少年,哆嗦道:“都,都怪方师兄!是他非要抢师弟的一块玉!师弟不给,他就要杀他们!” 宁璇生悠悠转醒,正听见他的话,忍着头痛道:“明明是你跟他狼狈为奸!” “不不不,我是被逼的!是方师兄逼我的!”他不停地摆头,目色仓惶。 “够了!” 莫秋折一声低吼,额上的青筋涨了出来,眼中是汹涌如潮的狠恶:“你们敢发誓自己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假吗!” “郇阳殿主,” 宁璇生神色淡然地看向他,“弟子敢用自身性命为誓,是这二位师兄打伤邱师弟,抢夺我阿娘遗物,害弟子差些命丧黄泉,如若我宁璇生所言有假,穿肠乱肚,流血化脓,死无葬身之地!” “你这可恨孽徒!!” 贺景听完更气了,瞪起眼睛,一掌甩在绿衣弟子脸上,就因为这恶徒,害他差些冤枉了赭玄这好孩子。 恰好药堂长老岳知检查完现场所有弟子的伤情,看向徐清翊:“掌门,这五人大都由剑气及棍击所伤,可见他们所言非虚。” 徐清翊若有所思,脸色复杂难明,他大抵没想到,这事会有反转之局。 这人半分不为自己辩解,是他没算到的。 随着莫秋折手中的剑落在地上,众人的视线都被吸引过去,他一身怒火褪去后,看着疲倦极了,似是想再说些什么,嘴角却不上不下,非哭非笑的,像个哑巴般的拉扯一下,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然后他失魂落魄地转身,步履踉跄,慢慢消失在了南边林子的深处。 “一个破徒弟整得跟失恋了似的。” 苏纨白了他一眼。 小胖墩虽然不清楚什么叫「失恋」,但总是能听出他话里的鄙薄,于是低声道:“那个弟子好像是叫方司垣。” “那又如何?” “之前在膳堂听其他师兄说起过,郇阳殿主门下最出色的弟子就是方司垣。他是伪灵根,伪灵根根骨极差,难以修炼,是不能拜入殿主门下的。” “谁知,他整日整日往郇阳殿跑,总偷看殿主练剑,被孟长老罚了好几回依然我行我素。后来郇阳殿主不知怎么竟答应收他为徒,短短几年他剑术突飞猛进,甚至连双灵根的弟子,也大不如他。” 听他说完,苏纨轻蔑一笑:“我前些日子待在练剑场,倒未见过他。” “听说郇阳殿主门下有大半弟子在半月前出门历练去了,今日刚回来,您未见过他也正常,且除了掌门座下只有十个弟子之外,郇阳殿主和华延殿主都收了不少徒弟,弟子现在都还认不清呢,啊,对了,还有您,您门下一个弟子也没有!” 没有正好,小孩子又脏又吵,有什么好的! 至于书里给的原主没收徒的原因是,赭玄道君成天游手好闲,懒得收徒。正好遂他愿了。 _; 山空日暮,树林里变得幽静起来,带着呜咽的冷风呼过,更显得荒凉凄迷。 徐清翊寻到莫秋折的时候,他靠在落羽杉木旁,衣尾肆意铺洒在草丛上,其眼微垂,眼周红晕浅淡,似醉非醉,宛若被雨打过的梨花,万分脆弱。 “宥虚,该回去了。” 他知道他的痛苦,一时也说不出什么劝慰的话来。 “那时司垣说,哪怕根骨极差,只修剑术,他亦成大能。” 莫秋折自顾自地说了起来,陷入一段令他记忆犹新的往事里。 “在他身上,我总能看到自己的影子。你知道的,我一直想叫那人看看,即便是世人口中最孽等的伪灵根,靠着一手剑术,也能名扬四方。” 男子自嘲般笑了笑,“哪知太过严苛,反倒养大了他那颗狼子野心,是我,只教会他剑术,未教会他做人。若是有才无德,跟那人又有何分别?” 莫秋折抬起一双漂亮且涣散的眼睛,“师兄,一个人若是忘记了自己曾作过的恶,那被他所伤之人,又该如何自处呢?不是每个人都像那个人,一出生就站在山巅上的。” 他顿了顿,有气无力地垂下脑袋:“也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能吃得下这么多苦头的。这世上的普通人,太多了。” 闭上眼时,又回到那年寒冬,少年在雪中练剑,不出片刻,鹅毛大雪就覆盖了满头。 _; 林下露月光,疏疏如残雪。 苏纨立在溪水边,见宁璇生摊开手掌,掌心里捧着的那块玉已经碎了。 他不作声,任由一颗颗沾着月光的珠子从眼睛里落下来,身体微微抽动着。 小胖墩想要安慰他,踌躇不决后,只得默默低下头。 “之前方司垣给你的那一掌,是必然要你死的。” 苏纨思及方才之事,徐徐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