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痕时不由皱眉,在寻到之前给他的雕漆莲瓣式玉盒后,他又将他衣衫扯开了些,才发现原来不只是这道剑伤,他身上还有许许多多的旧伤。 想到先前薛獒说他曾被捕兽人抓去过,他心里已经明白他这身伤是如何来的了——这人分明是接受不了自己变成了龙,干脆自暴自弃,断绝了求生的念头,才会被捕兽人抓去,放任他们折磨自己。 苏纨算了算徐清翊从南华道失踪的时日,轻轻叹了口气:这家伙消失的这些年大抵是活得糟透了。 施法将他身上的水迹清理干净,然后细致地为其身上的伤痕涂好伤药,他忍不住再看一眼他的脸,这人就算昏睡也时刻蹙着眉,似乎沉陷在一个很不安稳的梦里。 他把手覆盖在他额间,竹青光流溢出,胜似萤火飞舞。 趴在青石边的人长角与尾巴消隐,枯萎衰竭的神思再度回到望春绽放的过往中,模模糊糊,他仿佛又听到那人说:“师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_; 自打青阳城里出了个会讲精怪奇闻的说书先生后,城中的人流也比以往多了几倍不止,且大都是赶来听书的。 茶壶里泡好的日铸雪芽香气四溢,待醒木拍板告结后,楼下掌声满堂,不一会儿,茶楼里的人也逐渐三三两两地散去了。 “狐妖之女被鬼母养大,与跟人结亲不说,竟还诞下子嗣,真是荒唐。” 靠在窗边的人将茶楼里的故事一字不落地听进耳里,阴郁的眼带着讽刺,扫过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落到喝茶的青年身上时,眸里的锋利陡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如深渊般的欲念。 见那人只喝茶不答话,他眸里的颜色更深暗了,俯身凑到他面前,贪婪地嗅了嗅他身上的竹香气,直勾勾道:“赭玄,你是人,要不试试人与龙交 媾会诞下什么?” “咳,咳咳!” 苏纨被他这话呛到,猛烈咳嗽起来,他瞟他一眼,意味不明道,“你还见过别的龙?” 谁知这人瞳孔骤缩,眼里燃起火星来,周身兽气汹涌,屋内瞬间彷如刮起了大风,窗子被震得晃来晃去,桌椅也「哐」地倒地不起。 他忙放下茶杯去压制房内的兽气,这罪魁祸首却径直扑到他怀里,双手紧紧缠在他身上,用脸颊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脖颈,又亲了亲他的下巴:“赭玄,我不好吗?我也是龙。” 本以为徐清翊与他说龙的事,是因为他还见过别的龙,没想到这家伙疯到连阴阳之理都搞不清楚。 屋内的狼藉已恢复如常,苏纨颇为头疼地把他从怀里拽出来,干脆给他丢进手上的羊脂玉如意纹扳指里,随即正色道:“师兄,你要是再这样乱来,就呆在里面永远都别出来。” 说罢他欲要往兽界去,又听锁在玉戒里的人幽幽说道:“你最好别为那条狗枉费心思,没有用的。” 他自然知道徐清翊不会无缘无故说这话,但眼下还是得先看看薛獒的伤势再说。 此刻右手的灵契忽然发起热来,他望向窗外,果然见少年现身,却没注意到被关在玉戒里的人死死盯着他掌心里发光的灵契,眼神越来越阴沉骇人。 陆杳匆促地奔到他面前后,先把手里的命魂递了过来,面带愧色道:“师尊,我与兽界的灵兽们把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但就是找不到薛獒大哥的本体,可他的命魂已经开始变弱……” 话还没说完,白影霍地冲破玉扳指上的结印,浑身都是毁天灭地的煞气,原本灰色的双眸变得幽绿,如地狱里焚烧恶孽的冥火,恨不得把眼前的人也烧得尸骨无存。 苏纨没想到他能直接冲破自己的结印,再出手拦他时已经迟了一步。 而陆杳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他一把掐住喉咙,尖利的爪子直接没进脖子里,他脸色一片死灰,拼命地想要挣开。 感应到结契者将死,手中的灵契发出灼目的光,心脏被灼伤的感觉猛烈袭来,苏纨移步上前,揪紧徐清翊的手狠心往下一折,断裂声响起,掐住陆杳喉咙的手也跟着无力松开。 那只断裂的手晃晃荡荡地悬在衣管里,徐清翊盯着他二人手里的灵契,面上先是止不住的恨意,再是几近癫狂的嫉妒,他漂亮的五官扭曲起来:“赭玄,你看,我比他厉害,他死便死了,你再跟我结契就是了!” 正查看少年伤势的人冷冷瞥他一眼,那一眼像生锈的刀子,一次又一次剐在他心上,偏生因为刀锋太钝,还不能给个痛快。 他踉跄地后退一步,好像害怕失去什么似的,颤声威胁他道:“你别忘了,那条狗的本体还在我手里,你要是想救他,就得求我!赭玄,你得求我!” 灵契上生出的血线全然覆在少年颈边的伤处,自发地治愈由利爪戳出的血洞。 苏纨平静地掀起眼帘,看他时目里无波:“我不求你照样可以救活他。” 他的身体颤了颤,看了他半晌,随后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你会来求我的。” 收起脸上癫狂的神情,他身形消散在吹进窗里的风中,定定留下一句:“你会来求我的。” _; 强大的兽气缠绕在枝叶间,银灰色的雾覆住了整片林子。 一群黄流色雨花锦直缀的道人手拿青铜罗盘,循着指针追到林子中来。 “这兽气来得凶猛,看来这回怕是个厉害家伙。” 为首的道人看了身后的弟子一眼,几人心领神会,从储灵袋里掏出了一堆捕兽的法器。 青铜罗盘上的指针乍得乱转起来,道人扔出符咒,口中念念有词,举剑劈开符咒,刹那间火光燃起,雾气散去,有道身形显现其中。 众人定睛一看,是个身着霜白云纹绉纱的年轻男子,他身姿清雅,面容似玉,那肌肤上仿佛笼罩着层冷冷的水光,没有血色的白让他看着有几分病态,那双幽暗的眼却又为其添了抹绮丽,如处在凡尘之外,不被世俗侵扰的谪仙。 有人「咕噜」一声咽了口唾液,痴迷地盯着他看了会儿,缓慢道:“这人……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你小子是在梦里见过罢!快把口水擦擦!” 身边的人笑呵呵地推了他一把。 “不是,我真见过,之前我跟着元启宗去白稷神域的时候,好像见过他,啊对了,这人是鹤悬真君!” 那小个子一拍脑袋。 “放你 娘 的狗 屁!” 为首的道人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你是个瞎子不成!这家伙身上兽气这般重,怎么可能是鹤悬真君!他分明是只能化成人形的兽!” “可是我……” 小个子道士刚想在说些什么,又被旁边的人打断:“我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漂亮的人呢,跟个神仙似的,这只兽还挺会修人形的!” “这等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