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都含着血泪,却是那样冷漠。 谢嘉仪眼睛里都是泪,为了不让嬷嬷看到,死死垂着头,一页页翻看着册子,其实她根本什么都看不清。突然她“啪”一声合上了册子,抽出帕子擦掉眼泪,然后站起来就往外走。 “嬷嬷,你等着。”谢嘉仪留下这句话,披上如意拿来的披风,就朝着门外去了。 如意赶紧去备车,等谢嘉仪走出郡主府的时候,马车已经在等着了。 她一言不发上了车,坐了一会儿,隔着帘子吐出三个字:“富安坊。”帘外站在车夫旁边的如意,一下子就明白了。 此时雪已经下了好一会儿,整个京城都好像陷入一片雪白中。 离过年没有两天了,街道上人也少了,做买卖的也都回家了,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准备年了。 郡主府华丽的马车从空荡荡的街道中央驶过,向着富安坊而去。 谢嘉仪握着手,慢慢呼出一口气。 她一遍遍对自己说:我本来就不是什么贤良人,我下了血本的郡马,凭什么让给别人。她连大婚后住在哪里都考虑了好几个方案,怎么跟陆大人说都想好了,凭什么让!她本来都准备给这个表妹做祠堂立牌位了,她凭什么让呀! “我又不是什么好人”“我本来也不是多好的人呀”“对我就不是个好东西”.....谢嘉仪不觉喃喃道。 马车行驶得很平稳,可是谢嘉仪却觉得有些不舒服,有些头晕。 她脸色越来越苍白,手攥得越来越紧。 后来她忍不住把大拇指关节放在嘴边,一点点咬着。她感觉车子慢了下来,停下了!谢嘉仪咬着拇指关节,看着静静垂下来的大红厚毡绣金线海棠花的车帘。 她听到如意的声音:“郡主,到了。” 谢嘉仪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下的马车,等她再意识到的时候,已经站在了陆府后面那个角门旁,旁边墙底下还放着那块大石头,是她上次翻墙,专门让下面人找来的。 石头上已经落了厚厚一层雪。 “郡主,走门还是走墙?”如意问。 谢嘉仪看了看角门,她堂堂郡主,陆家就是大开中门迎她,她都不一定会进,让她走这么个陆府旮旯里小小的角门?门都没有,还是爬墙配得上她北地小郡主的身份。 “那奴才先帮郡主清理干净。”顺便铺上毡子,免得冷着郡主。 “.....慢.....慢一些,等着。”站在墙头下的谢嘉仪怯场了,她发热的脑子在这个冰天雪地中慢慢冷静了下来。 雪还在纷纷扬扬下着,如意带着下人都默默站在郡主身后等着。 他帮郡主撑着一把大油伞,看到郡主的脸色不停变幻。忍不住心道,早知道郡主还是有些看重陆公子的,当时他就该去救那个女子,只要慢一些,甚至不用慢很多,那女子估计就活不下来了.....但现在一切都成定局,没有郡主的吩咐,是什么都不能做的。 富安坊都是高门大户,此时家家都热闹着。肯定想不到,这堵高墙后面,冰天雪地里,静默着这么一行人。 但不代表没人知道。 此时这堵高墙内,就在马车停下来的那一瞬间,陆辰安就看向了哑奴。 正对上哑奴看过来的视线,哑奴点了点头。 陆辰安的手,在没人看见的地方,悄悄握起又松开。 但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任何动静。陆辰安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久不练功,不好用了,难道她已经走了..... 他再也顾不得掩饰,忙起身走向墙边,到了墙根下,站住了。 人,还在。 第43章 人, 还在。 她还没有走。 陆辰安能感觉到自己的紧张,他沉默地看着这堵高墙。 高墙外是另一个同样沉默了很久的人。一片飞雪进了油伞下,扑在了谢嘉仪的脸上。她一个激灵, 就醒了。 她谢嘉仪不是什么贤良人, 可她也不愿意变成她最厌恶的那种人。如果她这么做了, 她跟上辈子让她看见就犯恶心的张瑾瑜有什么区别呢? 人家胡姣好好的,到底是倒了几辈子血霉遇到她这么一个郡主, 在人家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把那个本来会爱慕她一生的陆大人给抢走了。 谢嘉仪心道,陆大人是很好,再也没旁人比他更好了, 可不是我的就不是我的。这样好的人,我想要, 别人也想要呀。如果重生一世, 就是抢了别人的姻缘, 别说陆大人现在也许早已跟人情投意合, 就是他们还没来得及生死相许, 我明明知道他们的姻缘,还要插足进去, 又算什么呢。我想要不离不弃的安顺日子, 胡姣也想要。凭什么我就能夺了她的.....我既能夺她的, 上辈子张瑾瑜夺了我的,我又凭什么能理直气壮厌恶她。 她抬头看向伞外, 雪花已经变成了雪粒子, 细细碎碎落下来。 谢嘉仪看了好一会儿, 才对如意道:“回吧。” 如意一愣, 立即撑着伞跟郡主朝巷子口的马车走去。 就在这时, 旁边那个角门吱呀一声开了。 谢嘉仪惊得恨不得转身就跑,但角门里已经走出了让此时的谢嘉仪避之唯恐不及的人。青衫落落,修长苍白的手扣着木门,看向门外惊慌的红衣少女。 他的目光很平静,轻声道:“咦,郡主怎么在这里?” 如意握着油伞的手动了动,觉得陆公子这样子可不像惊讶。惊讶该什么样,就是不看他家郡主,看陆公子后面那个明心就知道了。 那明心真的是相当惊讶。 公子突然披风也没穿就站在了雪地里,他赶紧进屋子又是找油伞又是找披风,他急得鼻尖都冒汗了,抱着东西出来,就听公子说:“记住,咱们要出门买一刀纸。” 哪个字他都能听懂,他就是不懂,为啥突然要出门买一刀纸。家里纸多着呢。 等到角门一开,看到门外的郡主,他更惊讶了。 为啥冰天雪地的,郡主在他们家角门外? 为啥冰天雪地的,他家公子要出门买纸? 为啥冰天雪地的,能这么巧?他家公子跟发癔症一样突然要出门,结果就能遇到好久不见的郡主? 明心小小的心,盛着大大的困惑。这个往日在他眼里非常简单的世界,这一刻让他非常迷惑。 谢嘉仪没有回答陆辰安的问题,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为啥在这里,她只好问回去:“陆公子,为什么这时候出门?” 陆辰安没有说话,明心呆呆看着,这时候恍悟公子的眼神是让自己说话,立即回道:“公子正要带我出去买一刀纸。” 谢嘉仪嗯了一声,还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这时候意识到自己还没解释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