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很长一段时间,同样的情绪波动牵动着两个人,也慰藉了两个人。他们像两头受伤的兽,不用语言,仅仅只是靠在一起互相取暖、舔舐。 小司,再等我一会。楚明意说。我们查到了吴金的资金链,很快就能找到他的马脚。你被关的地方是什么样的?是在国外还是国内? “我猜测这里藏在深海之中,是一架巨大的深海潜艇。”宋司道,“付希极有可能跟我关在一个地方,他也许会想办法与你取得联络,或者你们可以想想办法与他取得联络。他知道的比我更多。” 深海潜艇和付希…… 楚明意陷入沉思,他们交换了片刻彼此的情报,宋司又一次站起身,走到房间连带的卫生间里,停在镜子的面前。 镜子有段时间没擦了,镜面蒙着灰。宋司与镜子里的楚明意对视,用袖口很郑重地一点一点将镜面擦干净,直到能够看清瞳孔里倒映出的人影。 他们安静地对视。 “把你衣服弄脏了。”宋司说,“脸也打肿了。” 说着,他又冲镜子里的人露出笑容,因为脸肿的原因,这个笑容看起来有点滑稽。 心脏再次抽痛起来,楚明意忽然认真地唤了他一句“宋司”。 对不起,楚明意说,我应该早点发现这一切,这么多年,你…… “我什么?”宋司问。 你一直是我唯一的锚点,一直都是。别害怕,我会接你回家。 * 作者有话要说: 他爱他!!! 第099章 魂 这是第一次约会,我在你的身体里面。 宋司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楚科, ”他忽然笑着开口道,“你这么说,我都不想回去了。” 说完, 他又顿了顿,笑意淡下去很多, 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补了一句:“要是我的肉.体现在死亡, 也许意识就永远停留在你的身上,成了你的第二人格。想想也不错。” 不要说傻话。楚明意很严厉地说。 宋司不再说话,他离开浴室重新回到房间里,抬头看向墙上的钟。 被关得太久了,他对时间的概念已经彻底模糊。墙上挂的钟显示是六点四十分。他分不清是白天还是晚上, 又走到窗户边, 拉开窗帘,外面正是华灯初上、车水马龙——应该是傍晚。 今天是8号,你失踪的第25天。 才25天啊。宋司有些晃神,感觉像过去了好多年。 我在6点18分感觉到你的意识进入我的身体, 到现在过去了22分钟。 话真多。宋司想。他顺手拉起窗帘, 又坐回椅子里,道:“我的身体在昏迷, 让我再待二十分钟, 下一次不知要到什么时候。”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宋司深深地叹一口气,伸手开始解楚明意的衣扣。 楚明意似乎一直住在办公室里,穿的是家居服, 棉麻材质的衬衣, 很快就被宋司脱下来搭在了椅背上。如果有其他人在这个房间里, 就会看到一个诡异的画面:楚明意开始自己摸自己的上半.身。 这双手很粗糙, 带着茧子, 擦过身体上那些深深浅浅、新新旧旧的痕迹时,会带起一阵轻微的刺激,同时传递给身体里的两个人,属于楚明意的意识开始颤抖:宋司,你做什么…… 你的锚点是水缸。宋司没有说话,只是暗自的想给楚明意听:我在水缸里救过你一命,救下来便是我的。 自己的手掌很珍重的摸过所有疤痕,没有停下来,反而开始继续往下。楚明意的意识慢慢僵住了,思维和情绪都变得迟缓,半响没有对宋司的动作和想法做出反应,像是一时间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这无疑是他的手,但现在却被宋司控制着,连带着他的身体和灵魂一起,都成了宋司的掌中之物。 楚明意在战栗。他好不容易找回一点理智,艰难地唤了一句宋司,又被宋司强制闭起眼睛,头抵在椅背上,仰着头用力呼吸。 是他,又是宋司,他们同时存在,同时战栗,不分彼此。 天气已经有点热了,“楚明意”扬起来的下巴尖处挂了一滴汗水,在没有开灯的傍晚里微微发亮。他的动作有些笨拙,眉间紧紧地皱着,嘴唇也抿了起来,像在做一件非常认真的事情,做得好了,眉间便松开一些,脸上也会涌上一点绯.意,做得不好,眉头就皱得更紧,偶尔还会疑惑地低头去看,似乎不明白为什么会这具身体会给出这样的反应。 呼吸越来越急促,他们的五感和情绪彻底重叠在一起。许多话在此时都成了多余,宋司明白,楚明意也明白,从初遇至今十几年,他们隐瞒、错过、彼此误会、患得患失,终于都在此刻变成了相同的情意,烫得他们心头滚烫,烫得他们同时开始发抖,并最终在这间安静的房间里化为一声闷哼。 他们一同看着昏暗又狭小的休息室,失神了好几分钟。 楚明意道:宋司。 宋司起身去拿纸巾,仔细地擦干净楚明意粗糙的手掌。时间差不多了,宋司重新披上衬衣,道:“我先回去,以免吴金发现异常。这几天我会再找机会与你联系。” 他们谁也没提刚才的事情。 楚明意道:一切小心,万事保重,等我。 宋司露出微笑。他用手背蹭了蹭楚明意脸颊上被打肿的地方,闭上眼睛。 很快,身体的控制权转移完成,宋司的意识从楚明意身体里消失了。 …… 宋司睁开眼,房间里依然漆黑一片,黑到让他一时间无法判断是醒了还是没醒。 好像做了一个梦。 宋司撑着床坐起身,摄像头忠实地记录下他的动作,很快有人推开门,带进来一丝宝贵的光线,刺得他顿时眯起眼睛。 来了两个人,一个将食物放在桌上,一个走到床边来,沉默地帮他拔掉营养液的针。按照往常的惯例,做完这些之后他们该快速离开,但这两人却没有走,一左一右站在饭桌边,一人道:“宋医生,您该吃点东西了。” 宋司扶着墙站起来,哑声道:“还有什么要带的话?” “如果您不吃,”另一个极小声地开口,“吴先生说会把我们做成……做成虫蛹。” 宋司听了笑起来:“与我何关?” 房间里静默两秒,其中一人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瑟瑟发抖地求饶。宋司皱起眉来,冷声让他们都滚。 他们不肯滚,宋司要发火了,才哭哭啼啼地从房间里开。他在桌前坐下,脑袋还是发懵的,全然没在意刚才那两人说过的话,愣愣地捧起温热的粥喝了一口。 是梦吗?他又问自己。 喝完粥,他想要把灯拧亮一点,却发现台灯被断电了,吴金大约想惩罚他,想让他待在什么都看不见的漆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