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躲呢? 温敛故唇边的笑意淡去,他后悔了几步,目光一寸一寸从江月蝶的脸上扫过,衣袖下的手动了动,缓慢地抬起。 像是初生在野外森林中的雏鸟,破壳而出后观察着这个世界,一点点地探出头去。 温敛故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但他想起刚才,江月蝶推开窗时的模样。 站在月色之下朦胧的如同幻梦,又像是一阵晚风。 没有人能抓住风,也没有人能将千古月色据为己有。 心口的那碗水仿佛一瞬被人抽空,空荡荡的,什么也填补不进去。 然后,温敛故就看见江月蝶又招了招手,向着自己的方向。 “你再过来一点。” …… 修长的手指靠近,指尖几乎快要感受到温热的温度时,倏忽却要收回。 然而不等温敛故收回手,莹白的手指已经勾住了他的手腕。 这一次没有衣料的阻隔,指尖温热直接落在了他苍白冰冷的手背上。 其实她的力气并不大,温敛故能轻松挣脱。 但他没有。 温敛故只是再次垂下眼眸,目光落在了江月蝶手腕处的伤痕上。 血肉已经结痂,有被绑缚的痕迹,还缠了一圈绷带。 她伤得比那几个捉妖卫还要严重,温敛故歪着头想到。 灯火摇曳,照不明他眼眸中的幽深。 温敛故本以为自己下不了手,若是别人杀了江月蝶,他会好受许多。 现在看来,却比让他亲自动手,更加烦闷。 妖力蓦然四散,周围的陈列摆设开始发出‘叮叮’的声音,放在墙角的花盆已经出现了裂纹。 血色在眼眸中翻涌,银白色的丝线不断束缚缠绕。顷刻间,整栋小楼都开始轻微的震颤—— 就在这时,一声轻轻的呢喃打破了室内即将刮起的风暴。 “好吵啊……” 短短一句话,像是扣下了什么关卡,周遭的震颤顷刻间安静下来。 温敛故缓慢地眨了下眼,眼底的血色竟不自觉地消散了许多。 江月蝶并没有醒,她困得睁不开眼,一手勾着温敛故的手腕,一手拢着匕首,梦呓般开口:“……你就在这里……别动……” 她模糊不清的嘟囔着,陷入梦境前,还不忘强调:“不许走啊……” 都知道他是妖了,还这样信任他么? 简直是蠢得令人发笑。 纤细白皙的脖颈就在手边,脆弱不堪,只要他手下稍微用力,便能折断。 ……但不行。 温敛故再次确认,他还是下不了手。 被她拽住的手完全僵硬,就连指尖都不敢有分毫移动。 对于这样的画面,他是退却的。 他想要回避。 他似乎产生了一丝……名为“惧怕”的情绪。 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会对这样的脆弱的存在感到惧怕。 温敛故觉得这一切都荒谬极了。 他紧抿着唇,垂下的眼睫似初生的蝶翼,轻轻颤动了几下,却不敢太过用力,生怕又多了声音,扰她清梦。 “……好。” 许久后,温敛故才略微颔首,僵硬地弯下身,呢喃似的轻声地重复:“我不走。” 哪怕她听不见。 第45章 正午时分,日光烈烈。 江月蝶硬是睡到再也睡不着后,才悠悠地睁开眼。 她伸了个懒腰,在床榻上动了一下手脚,满意地点点头。 一夜之间门,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愧是她。 就是手腕有些麻—— 等等! 入睡前的记忆回笼,江月蝶僵硬地转过身体。 纵使心中早有预料,但真的看见身后立着的那人时,江月蝶依旧震撼的无以复加。 “你……你不会真的陪了我一晚上吧?” 温敛故悠然地坐在桌旁用,以扇抵唇,弯起唇角轻轻摇了摇头。 江月蝶刚松了口气,就见他迅速敛去笑意,略一思考后,又点了点头。 江月蝶:“?” 这也能来去之间门? 她迷惑地看向了温敛故,就见他抿了一下唇,蹙起眉梢。 “我一直没走,但你在辰时就放开了我。” 嗓音淡淡,辨不出喜怒,只是江月蝶意外的从中感受到了一丝……不满? 江月蝶:“??” 她看不懂,但她大感震撼。 那时江月蝶都快睡着了,自己睡前到底干了什么,根本记不清楚。 江月蝶唯独记得自己临睡前摸到了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虽然冷了些,但握着又很舒服,她不想撒手,只想把它塞进被窝。 清醒过来后,江月蝶恨不得吃掉自己的脑子。 谁知道她握得是温敛故的手啊! 然而温敛故没有因为她的奇怪要求而生气,反而因为—— “就因为我放开了你的手,你又不开心了?”江月蝶脱口而出。 话刚出口,她就自悔失言。 本以为温敛故会轻描淡写地否认,谁知他停了几秒后,竟认真地点了点头。 “嗯,我不开心。” 白衣公子手持折扇,起身站在窗边,长身玉立堪比山巅之雪。 姿态是一贯的清冷脱俗,开口时更是理直气壮。 “因为你违约了,欺骗了我。” “……不是,我没有故意要骗你。” 江月蝶脸皱成了一团,她揉了揉自己的脸,慢慢捋顺逻辑:“是个正常人都没办法握着别人的手腕睡一晚上,尤其是你又不在我旁边——” 不对啊! 江月蝶拍了下脑袋,自己怎么被他给带跑偏了! “首先,我没答应你要拽着你手腕,睡一晚上。” 江月蝶伸出一根手指比在温敛故面前,紧接着,又伸出了第二根。 “其次,我刚因为被树妖捉走而受了伤,所以——咦?” 江月蝶本想展示一下自己血肉模糊的伤口,抬起手时却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手腕处肌肤平整白皙,没有任何的伤疤,宛若新生。 ……新生? 江月蝶瞳孔地震:“温敛故,你不会——” 意识到自己的声音过高,江月蝶咽了口唾沫,勉强自己恢复了平稳的声线:“又给我喝了你的血?” 温敛故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似是对她有这么大的反应感到费解。 从对方的反应中已经得到了答案,江月蝶不由再次提高了声调:“所以你真的给我……?!” 温敛故:“不然呢?血肉结痂、痊愈都会疼痛。” 江月蝶疑惑:“这和我喝你的血有什么关系?” 温敛故凝眸看着她,蹙起了眉头:“不是你先前总嚷着怕疼么?” 语气淡淡,好似这只是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做得理所应当。 就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