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怜离开后,江月蝶的躲避更加明显。 慕容灵看了眼江月蝶,又不忍心责备。 这是自己的好友,慕容灵也知道江月蝶看似跳脱,其实脾气极好,轻易不会真的动怒。 责怪温公子吧…… 慕容灵回头,看看那个远远的缀在她们身后的白色身影,又难得有些不忍。 所以这两个人是在搞什么呀! 慕容灵看着都着急:“有什么话,你们两个私底下说开不就好了。” 回忆起曾经和楚越宣的吵吵闹闹,慕容灵竟然觉得恍如隔世。 她以一种过来人的心态,真心劝道:“有什么事别闷在心里,否则一点小事,也能闷出大事来。” 可是这事就是说不出来啊。 江月蝶苦笑,无声的叹了口气。 “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只是我要回家了,不能总和温公子在一处,否则会引人误会。”江月蝶抿抿唇,下定了决心,“我去和他说。” 慕容灵欲言又止,没来得及阻拦,江月蝶就已转身,快步离去。 看着两人光是站在一处都无比般配的身影,慕容灵跺了跺脚,转身去找楚越宣。 ——你快管管你师弟! 慕容灵的内心纠结江月蝶并不知道,她站在温敛故面前,还不等开口,就见面前本是靠着树闭目养神的人,半睁开了眼睛,浓密地睫毛颤了颤。 他微微颔首:“终于舍得来找我了。” 这幅光风霁月的世家公子做派,倒是像极了两人的初见。 江月蝶莫名有些想笑,但又笑不出来。 已经不一样了。 她与他一起经历了许多事,亦知晓了他的过往,再也不能仅仅将“温敛故”三个字当做冷冰冰的符号。 即便是妖,在江月蝶心中,温敛故也是个鲜活可爱的妖。 “嗯,来找你。”江月蝶低下眼睛,不敢多看。 再多看一眼,她都怕自己说不出口。 手中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自己的衣角,江月蝶心一横,闭起眼就将心中模拟了千百遍的话说了出口。 “你也知道,我是要回沈家的。” 有了开头,接下来的话就好办多了。 “我回沈家主要是为了我的表哥沈悯舒,他是我一直以来敬佩的人,我的婚事也会由他做主,或许会和前面的几个姐姐一样选择抛绣球结亲,毕竟姻缘天定嘛,反正我的一切都听沈表哥的,由他做主。” 喉咙有些发干,江月蝶停了几秒,耳旁冷不丁地传来了一句话。 “你想了多久。” “……什么?” 温敛故上前几步,任由几片枯叶落在了脚边,眼神轻飘飘地落在了她身上。 “你这些话,在心里想了多久?” 江月蝶头一次被他看得发毛,她下意识想要后退,却被温敛故扣住了手腕。 他细心地将那块被她揉出来的褶皱抚平,牵起她揉红的手放在掌心,微微合拢,轻轻的摩挲。 冰凉黏腻的触感将她的指尖包裹,恍惚间江月蝶几乎以为自己又被蛇缠绕。 “你第一见我时,也像是现在这样,不停地揉搓着衣角。” 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温敛故低低笑了起来。 “……然后说一些,你并不想说的话。” 轰的一声,江月蝶的脑子几乎要炸开。 有那么一秒,她几乎以为温敛故发现了。 但不可能。 ……绝无可能。 江月蝶勉强稳定心神,吞了口口水,干巴巴道:“我没有什么不想说的话,这些都是我想说的。” “是么。”温敛故轻轻垂下眼,不置可否。 江月蝶嗯了一声,又想起自己没说完的内容,再次开口:“所以那天晚上的事情,你别放心上,我……” 她还没有说完,就被温敛故截住话头:“我当然不会。” 如画的眉眼弯起,笑如三月春风,白衣公子清艳的容貌越发显出了几分鬼魅勾人,唇角向上扬起,勾勒出了一个完美的弧度:“我是妖,妖又没有心,谈何放在心上呢。” 语调温柔缱绻,带着麦芽糖似的甜蜜。 然而恰逢此时寒风拂面,冷得江月蝶一哆嗦。 “……那就好。”她思考了半天,只能这样回应。 然而温敛故似乎这个回答并不算满意,他依旧扣住她的手腕,没有减轻丝毫的力道。 “你曾问过我知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温敛故停顿了几秒,唇角的弧度又升起了些许。 “那我现在也有个问题。” 听他开口时,江月蝶便绷紧了身体,当温敛故提起“喜欢”,她的警惕性更是调到了最高。 倘若温敛故问起自己是否“喜欢他”,她又该怎么回答? 说喜欢则前功尽弃,说不喜欢…… 说实话,江月蝶被他盯得有些怕。 那双总是温润淡漠的眼眸,深不见底吗,像是在酝酿着不知名的深渊。 总让人想起深藏在野外的巨兽,正在等待着愚蠢的猎物落网。 就在这时,温敛故突然开口。 “你喜欢——” 眼睁睁地看着面前人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连手腕都绷紧,温敛故笑得更加愉悦。 “你喜欢我的身体么?” 江月蝶一懵,先前计算着各种可能出现的问题的大脑,“嘭”的一声,宣告宕机。 ……这是什么鬼问题?! 江月蝶下意识抬起头,对上面前人笑吟吟的脸,差点就要骂出声。 她深吸一口气,刚要嘴硬说“不喜欢”,就对上面前这人的眼神。沉甸甸的,似乎含着万千思绪,却只敢露出一尾。 言如刀剑,最能伤人。 明明已经到了最后一步,但她却还是说不出口。 若是真的说出口了,和那些曾经对温敛故动手的人,又有何区别? 她不想温敛故再受到一点伤害。 江月蝶抿起唇角,僵硬地扯出了一个笑。 “或许……”她的声音压得有些低,“我也不太知道什么是‘喜欢’了。” 江月蝶说完后,随便扯了个借口,匆匆离开。 这一次温敛故没有阻拦,而是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唇角的笑意淡了许多,神情却又显得十分愉悦。 他从江月蝶的身上感受到了。 心疼、不忍、痛苦。 以及……小心翼翼。 温敛故从未感受过这样的情绪。 就像是蝴蝶的翅翼,轻薄小巧,只要轻轻一捏,就会对蝴蝶造成致命的伤害。 而她现在居然将这样的致命弱点,拱手送到了他的面前。 温敛故几乎要笑出声来。 她似乎很怕自己的言语会伤害到他,怕到即便是演戏,都不愿将提前写下台词说出口了。 多奇妙啊。 温敛故低低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