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踹在他的小腿上,并未用力,“我叫你阿爷,你得喊我祖宗。” 姜二叔笑了一声,侧身让开:“先进来吧。” 炕上,程梓盯着门的方向,一直在听姜二叔与门外的人的交谈,好奇那到底是谁。 过了一会儿,他就看到姜二叔让开身,一个少年立刻从门缝里闪进来,反手把门带上。 程梓把少年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分明陌生,心里却无端地生出一股熟悉感。 熟悉在哪儿? 程梓皱着眉琢磨了一下,最后将眼神定格在他眉心的那朵红花上——对!他感觉熟悉的就是这朵花! 少年眉心的花叫凤凰花,是他前世的家乡最常见的观赏植物,但这个世界并不存在这种花卉。 程梓以前不明白这是为何,毕竟两个世界除了朝代和能够修行这两件事外,其他设定几乎都一模一样,包括知名历史人物与他们的作品,更别说别的细碎的底层设定。 唯独凤凰花,就是没有。 但现在,他觉得自己悟了。 凤凰花开到了天地间最后一只凤凰的眉心,自然也不必屈尊降落人世,沦为凡俗。 程梓这样想着,一种没来由的思念涌上心头。 他觉得自己是想家了,于是一骨碌坐起身,踩着炕沿借力一跃,稳稳准准地跳进了少年怀里。 少年下意识接住他,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怀中为何突然揣了只猫,就看到那只猫直立上身,努力伸长了爪子,把张开的小肉垫贴到自己额心那朵花上。 他顿时一愣。 微弱的暖意和柔软从眉间涌入,仿佛丢入滚油的火星,刹那间在他心里烧起一把炽烈的火。 在自己的思绪转过弯来时,少年已经紧紧抱住程梓,把脸埋进他的毛肚子,生疏又温柔地磨蹭两下。 程梓条件反射地搂住少年脑袋,下巴搭在他发间,鼻腔里霎时涌进他特别喜欢的那种草木清香。 “喵、喵……” 程梓抽抽鼻子,有些不知所措。 少年蹭够了,心满意足地抬起头,脸上洋溢起明媚的笑意:“就是你这只大圆猫偷了我的火?” “呜喵……” 啊这,苦主找上门了?他就是那位凤老大? 程梓眨眨眼,心虚吞没了惊讶,不好意思地别开眼。 “偷火就算了,”少年笑吟吟地捧着他,揪住他不安分地扫来扫去的尾巴,卷在指尖打转,“我放在湖边的梧桐枝也被你们捞走了。那可是我用来做火把的,你好意思吗?偷了火还拿我的柴?” “呜、呜喵!” 那我们哪儿知道啊,偷火……不是,薅凤凰焰的时候看见旁边有现成的,就顺手拿过来用了呗。 程梓心虚地提高了音量,却在迎上他含着狡黠笑意的凤眸时气焰一弱,索性把脑袋扎进他怀里,只露出一个圆乎乎的后脑勺。 “凤、凤老大……” 程梓缴械投降的下一秒,姜书客放下笔,小心翼翼地举起手:“那什么……火是我偷的,您要是不高兴,就冲我来吧,别骂我家橙子。” 少年扭头看他,凤眼眯了眯,笑容变得意味深长:“冲你来是吧?行啊,那这次考完试,你到凤凰林里帮我种树如何?” “唔?” 程梓猛地抬头,双爪捧住他的下巴,一脸迷惑。 你林子里的树还不够多吗?再种,再种就要种到湖里啦! 少年笑了笑,伸手捏住他头皮,把他的尖耳朵立成兔子形状再松开,如此重复几次,玩得不亦乐乎。 “今年冬天,过年之前,凤凰林的树一大半都会倒。你们到时候记得去搬回那些倒下的梧桐树,一家搬了多少,来年开春就为我种多少树苗。” 姜书客愣愣地点头,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柳娘子却眼睛一亮,从炕上匆匆下来,抓着他的衣袖问他:“小凤凰,你以后不长时间沉睡了?” “原本……嗯,不睡了。这么多年我也睡够了,但逃避实在不是个好做法。” 少年把仍然懵圈的程梓放到她怀里,指尖一点他额心,好笑地说:“接下来两天不许再偷我的火,我那是要用来烧水造温泉的,明白吗?” 程梓一只爪捂住额头,睁着一双无辜的圆眼睛,再伸出另一只爪勾他的衣服,刚刚听到的昵称立马用上:“喵哇喵哇!” 小凤凰,你温泉烧好了,我能去蹭蹭吗? “……” 小凤凰挑起嘴角,皮笑肉不笑。 “可以啊,反正你在温泉里,就是我的玉米面蒸汤圆。” ……哎呀! 程梓气鼓鼓地捶了他一拳。 …… 接月天阙之事以云上府主自请卸去府主之职为收尾,他的狐宠虽然什么事也没干成,但也因为搞事未遂,被罚食素三年,此时正在痛不欲生中。 临江仙从执法大殿出来,刚步下云梯,迎面便遇见了一名披着长发的白衣青年。 青年背负长剑,白衣洒拓,高高束起的发髻上垂下两条飘带,碎发半掩耳廓,耳垂上长长地缀着银色流苏饰品。 他的相貌清绝艳绝,唇边常噙着温润平和的笑意,看上去十分平易近人。 但临江仙看到他的第一反应却是转身要往另一个方向离开。 “山神大人何故见我就躲?”青年一闪身挡住临江仙的去路,微微歪头,不解又无辜地问:“莫非是见我相貌气度不凡,因而自惭形秽?” 临江仙举起藤杖抵了抵额头:“对于你超凡入圣的自信,我的确自惭形秽。” 说完,他犹豫着吐出一个名字:“渡梧。” 青年垂头一笑,抬手捋了捋发带:“多年无人如此唤我,我都快忘了自己还有这个名字了。山神还是唤我如今的道号,世尘吧。” “矫情。”临江仙冷漠地看着他,薄唇微启,吐槽得毫不留情。 “哎呀,我这哪儿叫矫情,真正矫情的应该是那位云上府主……哦我忘了,人家如今不是府主了,我该唤他假情仙君。” 世尘笑得温柔,嘴里却满是辛辣刺耳的话语: “当年小殿下还没有散魂的时候对他多好啊,他却成日猜忌这个盘算那个,一边因为殿下身边的爱慕者太多而闹别扭,一边与自己的追求者暧昧相处,来者不拒,美其名曰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呵,我看那些人不是他的朋友,是他餐桌上的菜盘。哪个最能让殿下在意他就点哪个,把盘里的菜吃完便丢到一边,还不给钱,吃霸王餐,被人问起就说我已经点了另一道独一无二的菜了,这些菜都是它们自己跳到我的桌子上的,我没有点,怎么能付钱呢?” “后来殿下散魂,他知道后悔了,费尽心血护住了那一具空躯壳,然后便开始扮深情,说他们之前感情有多深厚,说他有多珍惜殿下,全然忘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