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写地道,那软轿上的女子是萧氏女,萧大人是东宫宠臣,他女儿又在去边关的路上舍身救了太子,如今身负重伤,所以他一路便不免多加照拂。 沈夷光心下虽不愉,却也极有风度地问候了萧氏女,眼看着这场波澜就要平息,谁知沈府驾车的马儿忽然发疯,险些冲撞了太子和萧氏女,太子自没受什么伤,不过萧氏女的的软轿狠狠晃了几下,就听她在轿子里痛的闷哼了声。 太子的神色当即便冷了下来,似乎颇是不愉,便斥了沈夷光几句。 沈夷光本是满腔欢喜地来迎太子,谁料一个意外,萧氏女话都不必说,只是痛哼了声,她便被劈头盖脸地被心上人训了一通。 她素来要强的性子,城外迎驾的人不少,她自是颇为尴尬的。 后来太子责问,发现惊了马的是沈夷光月前新买的私奴——弥奴,太子只瞧了弥奴一眼,淡然矜贵的脸微沉了下,眼底掠过一抹近似于见到天敌的本能警觉,他漠然不语,城外欢天喜地的迎归场面霎时安静下来。 众目睽睽之下,太子又摆明了因此不快,沈夷光便得当众动用鞭刑惩处弥奴,太子这才稍有展颜,只是对沈夷光还是淡淡的,便带人先返回了皇城。 沈夷光回来之后便郁郁不快的,也顾不上旁的,昏昏沉沉浑浑噩噩睡到现在,在梦里也是极不安稳,约莫是梦到太子了。 蒋媪实在心疼,正要再轻拍哄她,让她睡个好觉,忽听她在梦中颤颤惊叫了声:“弥奴!走开!求你...” 嗓音既细且媚,言语却含糊混乱,声线轻微发抖,但即便是抖着,也是异常娇媚的。 蒋媪没听清她在说什么,还从未听过女公子用这般声音说话,不由愣了下,正犹豫着要不要唤醒她,忽然听屋外部曲高声报道:“女公子,按照您的吩咐鞭了谢弥二十下,他已经昏过去了,您看接下来该怎么处置?” 这声音过高了,蒋媪皱了皱眉,正要出门呵斥,就见榻上的沈夷光‘唰’地张开了眼。 她神色犹有昏蒙,连软鞋也未曾趿,满头乌发还披散着,人就已经踉跄着冲了出去。 蒋媪吓了一跳,忙跟在她身后跑到院子里,就见院中负责对谢弥行刑的部曲手中长鞭沾血,瞧着颇是令人心惊。 沈夷光见状,一手扶着门框,才勉强没让自己软倒。 她还未分得清睡梦与现实,眸光依旧没有焦距,嗓音微哑,凭借本能一字一字地道:“把弥奴扶回西屋,请上好的医工好生诊治,不得有误。” 说毕,她身子一软,斜斜地栽倒在回廊之上,院中一时充满了仆妇焦急的惊呼。 作者有话说: 前五留言的发红包,走你 第3章 沈夷光骤然倒地,把院里伺候的仆妇下人都吓了个够呛,扶着她又是喂水又是唤医工,闹哄哄了一时,她才再次睁开眼。 看着静室熟悉的陈设,沈夷光思绪终于被缓缓拉回现实,神志也恢复了清明,只是心中惊惧未平,她胸腔急急颤动着,蒋媪和见善忙走上前,迭声问她安好。 她脑袋嗡嗡作响,有些想吐,冲着她们摆了摆手,却说不出话来。 还是蒋媪瞧出她的意思,忙带着急的乱转的众人退了,留她一人在屋里歇着。 等屋里彻底没了人,沈夷光这才肯弯腰,不雅地干呕了几声,又忙用帕子捂了捂嘴,不使难听的声音泄出一丝来。 太不可思议了,在梦里,和她相伴多年的表兄江谈,居然为着另一个女人,不惜要废了她的后位,还有那谢弥...只是她家中和她不太对付的一个私奴,谁知竟成了逐鹿登极的新帝,怎会如此? 更可怕的是,他还对她...对她... 她出身大家,立身持正已经被刻进了骨血里,她当真是死也没想到,自己会成为逆贼身边一个无名无分的禁 脔,还有...还有她当真不知,男女行周公之礼居然有那么多折辱人的花样,而谢弥为了羞辱她,居然一股脑地用在她身上。 她越是咬紧牙关,谢弥便越是肆意妄为,不把她折腾的哭出声便不肯罢休。 沈夷光又恨又羞,咬着牙腮帮子便鼓了起来,用鱼食逗弄着缸里新养的两尾红鱼,转移心思。 她有些不确定地想,如果,如果梦中的都是真的,她是不是该告发谢弥这个逆贼,使得国朝安稳? 很快,沈夷光又摇头否了这个念头。 谢弥对她虽多有折辱,但他对外平定吉答,使得边关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对内他也并不忌惮世家势大,反是大胆任用,使得他们五姓世家终于找到了一块栖息的土壤。 梦里太子江谈和世家已然势同水火,唯有谢弥能使世家得以保存,也就是说,她不但对谢弥不能有分毫得罪,还得好生笼络着才是。 可问题是,她现在已经把这么一位睚眦必报的逆贼往死里得罪了,两人的梁子只怕也结下了。同理,现在把他赶走也是不行的,谁知道这个小逆贼会不会变本加厉地报复? 为什么这个梦不能提早做呢?哪怕只是提早一天,她就算自己挨那二十鞭子,也绝不会去招惹谢弥那个疯子! 这仇该怎么解? 她小脸不觉又垮下来了。 莲缸里两头胖头胖脑的红鱼忽然为了争食打起架来,鱼尾翻动间,溅了沈夷光一脸的水,冰的她打了个激灵。 她活活气笑,手指伸进水里,照着挑事的鱼脑门弹了下:“我都要大祸临头了,你们还吃呢!我...” 她忽然顿了下,神色慢慢地犹疑起来。 那场梦虽然真切,可到底是场梦,她为什么会觉得一定会发生呢?说不准是她今日被江谈表兄和萧氏女气到了,又对受伤的谢弥心有歉疚,才会做这样的梦? 可梦里的事万一是真的呢?这都是多年之后的事儿,她现在又该怎么验证? 沈夷光蹙眉苦想了会儿,突的心头一动。 梦里头的谢弥,小腹处有个形状怪异的凶兽雕青,是她决计没见过的图样,画也很难画出来。十日之后他不肯放她走,她拼命挣扎,手指无意中划过那处雕青。 谢弥浑身骤然紧绷,犹如一张拉紧的弓弦,鼻翼微微翕动,似乎要把她拆入腹中。 “自己脱了,还是我来?” 吃了这次教训,她才知道,他那雕青是自小纹的,那里的肌肤格外敏感,绝对碰不得的。 若在现实中,谢弥也有同样的雕青,至少梦中的事儿有一部分定然是真的。 便是为了家族,为了她自己的性命,她怎么也得亲自瞧上一眼。沈夷光暗暗捏了捏拳头,给自己鼓劲。 待她想完这些,天色已是慢慢黯了,蒋媪带着侍婢进屋布菜,沈夷光中午饭就没怎么用,她肠胃又弱,蒋媪苦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