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瘀的药汁,只要你坚持涂,这些伤痕早晚能好。” 他手上遍布冻疮,刀剑伤和不知名的伤痕,沈夷光瞧了一眼,就想到沈景之,感觉连自己的手都跟着疼了起来。 明知道无甚用处,她微微鼓起脸颊,对着他的手轻轻吹了几下。 温软气流穿过指缝,柔柔地在指间勾缠着,还有些酥痒。 谢弥不由收紧手指,想把这种感觉攥在手心,沈夷光见他整个人都僵了一般,奇道:“你怎么了?” 谢弥耳后发烫,一把抄起桌上两瓶茉莉油,匆匆撂下一句:“我先走了!” ...... 沈青时之前久居建康,那里人对美人有股狂热的追捧,只要相貌出挑的上街,就有无数男女争相追捧,给他们的车上仍果子点心,所以谢弥才回自己屋里,沈青时就派人送了一盒油炸果子来。 那侍婢笑道:“这是我家娘子亲手制的几样点心,她给府里上下没人都送了份,这份是专门留给谢部曲的。” 谢弥十分不解风情:“我不爱吃点心。” 他全然没当回事,又在屋里平复了一会儿,然后抬抬手就把人打发走了。 谢弥一个人在屋里来回走了几遭,觉得心跳的还是厉害,总想找人说话,于是掉头就出发去寻林烟。 林烟还当他有什么大事,谁料他抬起两只手,语气暗含炫耀:“你瞧瞧我的手,和之前有什么不一样吗?” 小王爷字字珠玑,绝不会说废话! 林烟皱眉琢磨了一时,硬是没琢磨出什么天机来,犹豫着道:“好像...抹了什么膏子?闻着怪香的?” 谢弥一双手骨肉匀称漂亮,再加上他天生的冷白肤色,那双手修长的便如玉雕一般,只是细瞧之下,上面的细小伤口和茧子不大美观。 他一脸的炫耀藏也藏不住:“这是茉莉油,你知道什么是茉莉油吗?你猜是谁给我的茉莉油?” 林烟这回明白了,幽怨片刻,方道:“沈娘子?” 谢弥装模作样地抱怨:“非要送的,拦都拦不住。” 林烟无语片刻,又笑道:“小王爷近来红鸾星动,不光是沈县主,听说在沈府小住的那位堂姑娘也对小王爷青眼有加。” “不觉得,”谢弥挑了下眉:“你是何意?” 林烟笑问:“您当初向沈县主提亲 ,一是为了搅和朝中局势,二是为了让昭德帝和太子不痛快,如今县主和太子已经退了亲,第二条的意义自然就作废了,您若真想娶世家女,也未必非得是沈县主。” 谢弥慢慢皱起眉。 他看着谢弥,悠悠道:“那位堂姑娘我打听过了,亦是沈家嫡女,且父兄皆得力,不似沈县主的父亲,已被逐出宗祠,论及身份,她并不比沈县主差许多,且性情宽厚平和,温柔敦厚,颇有大家闺秀的风采,若是非要联姻,这位堂姑娘的性情倒更合适一些。”沈夷光实在傲气,也有烈性了。 “既然久攻不下,不如换个方向?” 谢弥又没怎么见过沈青时,不过也知道她肯定不是个能跟他拌嘴,撵的他满院子乱窜的。 他不假思索:“不行。” 林烟心道果然,又问:“为何沈县主可以,这位堂姑娘就不行?其他的世家女呢,小王爷愿意吗?” 谢弥怔了怔。 好像有一层摇摇欲坠的窗户纸被捅破了似的,日光撒入,将他的心思照的无所遁形。 他好像...的确对沈夷光有几分动心。 也许是恰巧,在情窦初开的时候遇到一个新奇有趣的人,或许是之前多次暧昧交锋中生出的一点心动,谈不上痴情无悔,也没到迷情乱智的地步,但不管怎么说,他是对她有几分上心了。 自林中回来之后,他把他那套狩猎的经验都抛诸脑后了。 他别扭片刻之后,若有所思地颔首:“我好像真的有点喜欢她。” 见他承认的痛快,林烟反倒松了口气:“少年慕艾,倒也寻常。” 能轻易说出口的喜欢,即便是真的喜欢,那也是点到为止,要真是深埋心中死也不承认的,林烟才真要头大了。 他到底还有些不放心:“只是沈县主身份特殊,和宗室和朝堂都渊源不浅,您千万不能为情乱智啊。”谢弥喜欢沈夷光他不意外,只要把握好方寸,他也不想干涉上司私事。 谢弥听他说的可笑:“怎么可能?你想什么呢?” 他又认真地思索了一下,低头看了眼自己擦过油的手,洋洋自得地道:“我觉着她好像也有点喜欢我。” 不然之前为什么会当着江谈的面舍命救他? 不得不说,谢弥还是怪自信的。 林烟还没说话,他欢乐地一甩袖:“我过两日去跟她说说。” ...... 自那日之后,江谈便如被幽禁在东宫一般,原本门庭热络的东宫眼下已是门可罗雀,岑寂犹如冷宫。 他脾性越发古怪,夜里也不许人点灯,在这东宫内,昼夜好像都失了力气 绣春摸黑走进书房,看着托腮坐在窗边的江谈,低声道:“殿下...” 事出之后,太子第一个就想去找沈县主解释,但是被皇上硬扣下了。 至于之前太子万般喜欢信重的萧四娘,一入东宫就被送到后面下人居所,太子从始至终未见过她一眼。 江谈不动,绣春犹豫再三,只得道:“圣人让我知会您一声,退婚的旨意已经传出去了,这事儿断无更改之理。您不如先顾一顾眼前,去向皇上好好请个罪吧,因您失势,近来三皇子和五殿下在您,在咱们东宫面前何等得意?您难道容他们一直猖狂吗?” 或许太子心里很清楚,自那日出事起,他就永永远远地失去沈县主了。 江谈这才有了些反应,微微侧头,目光空洞地望着他,神色木然。 绣春心里一惊,忙道:“殿下!” 江谈目光拙拙地看着前方的一块地半晌:“我明日去向父皇请罪。”声音沙哑的简直不似活人。 绣春没想到他转变的这么快,怔了怔。 江谈垂眸不语。 只有权势,才能让他不必受制于人,才能帮他再次夺回她。 ...... 自沈夷光退婚之后,长安各家便纷纷动起心思来,第二天就有人上门打听她的亲事了,就连那好色无德的陈家三郎都想登门捡漏,可把沈景之气的,给他揍一顿扔出去了。 只是沈夷光毕竟才才和太子退婚的,王孙公子和高门世家总有些顾虑,难免想再等等看,因而近来打听亲事的人虽多,靠谱的却没见几个,沈夷光不胜其烦,约着沈青时出门逛街去了。 她买买买到黄昏才回来,就撞见送客的沈景之和宁家的伯父伯母——这二人是小师叔的父母,也是自小看着沈家兄妹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