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驿馆提供的都是重油重盐的吃食,她起身道:“我去厨下给您煮一盏甜汤吧。” 沈夷光也担心她身子,正要摇头,她就已经起身往厨下走了。 谁料不到片刻,她就神色惶然地折返回来,惊声道:“女公子,驿站后厨失火了!” 她话音刚落,后厨的滚滚浓烟就涌入大堂,人们的哭喊声,踩踏声轰然炸开。 驿站的人一边向沈夷光赔罪,一边打开大门:“您先在屋外躲一躲,小的...” 他还未说完,驿馆厚重的大门被猛然撞开,竟有十几个黑衣蒙面的刺客蜂拥入内,毫不犹豫地向着沈夷光这一行扑了过来。 幸好沈家部曲也算精锐,虽然仓促,但也堪堪顶住了。 前狼后虎,沈夷光不敢耽搁,就手拽了身边的见善和蒋媪躲在桌子底下,又用力摆手,示意侍女妇孺先寻地藏好,又忙令驿馆里的人去附近县镇求援。 沈夷光狼狈地缩在桌子底下,心里大骂昭德帝。 曾经沈家单是长安这一处府邸,就蓄有部曲二三百人,本来她堂堂县主,身边也能配三五十部曲,要搁在以前,她哪里会把这点鼠辈放在眼底?!何况这里距长安不足百里,她根本没想到在这儿会出事! 可恨昭德帝裁撤世家私兵,连精壮高大的男仆都不许多招,她身边就剩这么寥寥几人,所以近来才频频出事,昭德帝,你没有心! 这行刺客是她所带侍卫的两倍,而且训练有素,隐隐带着军中的影子,靠人数压的她的人节节后退,沈夷光心急如焚,抄起烛台就砸向那起子贼人,也是那些人命歹,一团火焰在刺客中转瞬爆开。 她一口气还未吐出,忽听闻重重马蹄声急急奔来,一匹极神骏的马儿踏月而来,猛地冲入驿站内。 马上骑士以斗笠遮面,身形清瘦修长,他纵马踢翻了沈夷光躲避的桌子,伸手一捞,就将她强掳到了马上。 他喝了一声‘走!’,嗓音冷清淡漠,透着股苍凉的哀意,听着十分耳熟。 这声音... 沈夷光尚未来得及细思,一行刺客转眼退了个干净,他拨马掉头,带着沈夷光狂奔而出,消失在茫茫月色里。 作者有话说: 不是狗子。 第34章 沈夷光本身就不怎么喜欢骑马, 更别说被这么粗鲁地横放在马背上,马背颠簸起伏, 颠的她浑身散了架似的, 痛苦地呜咽了声 挟持她的人顿了顿,略微放缓了马速,用大氅为她遮了遮凉风。 沈夷光觑着时机, 突然伸手拽下了他的斗笠。 果然...她顿了下,一张清艳小脸瞬间冷了下来, 她厉喝道:“殿下,你疯了不成?!” 江谈并不意外她认出自己, 只是听她质问, 他反而扯唇笑了下:“听说潺潺最近在与宁家议亲?”他目光终于落在沈夷光身上,声音轻的彷如自语:“待宁老夫人寿宴之后, 婚事也该定下了吧。” 沈夷光恼怒道:“...这与殿下无关!” 谢弥也好, 江谈也罢,一个两个总管她和谁定亲作甚!她定不定亲, 和谁定亲, 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她又不是谁的所有之物! 谢弥还能好点,这几天也不过是阴阳怪气了几句(她觉得),江谈竟为这个强掠走她,当真欺人太甚! “与我无关...”江谈将这四个字反复了几遍, 要嚼烂了似的, 低低地笑出声:“你我退婚不足一月, 潺潺便要琵琶别抱,叫我如何甘心?” 他越笑声音便越是压抑, 眼尾泛着红, 幽幽透着水色。 沈夷光被他笑的头皮发麻, 禁不住想让他脑子明白点,她咬了咬牙:“殿下,我哪怕只和你退婚一日便另觅新欢,也和你没有半分干系,更说不上什么琵琶别抱!” 这时候绝不能让江谈言语上占上风,不然他只会觉着自己强行掳人的行为没错,她毫不客气地冷笑了声:“何况在咱们没退婚的时候,你和萧霁月就躺到一张榻上了,如今倒指责起我了!” 她为了增强他的负罪感,又垂下眼,语调哀凉地质问:“你之前和萧霁月胡搅一气,让我成了满朝笑话在先,现在又强行掳人,坏我名声在后,你是想生生逼死我吗?殿下!” 江谈脸色微微发白,他放低了声音:“潺潺,我并没有...”他不知怎么解释,只能道:“我是清白的。” 她并不关心江谈和萧霁月这回成没成,反正在梦里的时候,她和江谈大婚之后没多久,江谈酒醉便和萧霁月滚到一处了,还生出了个公主,他不也平静地接受了吗? 沈夷光神色冷淡,根本不欲说话,只奋力挣扎起来。 江谈见此,也淡了神色,一手压制住她,一手控马,带着她跑出十余里,确定追兵寻不到踪迹之后,才打手势让护卫从林中牵出一辆华贵马车。 他虚虚环住她,半强迫地送她上了马车,他绷紧的神色松了松,淡道:“我这一去江南,至少七八个月才能回来,只怕届时你已和宁家完婚了,潺潺,我不会眼瞧着你嫁给旁人。” 他伸手,想要抚她脸颊:“我带你去江南,正好那里也是沈氏桑梓,我记得你是极喜欢那儿的,咱们便在江南大婚吧。”他缓了缓方道:“我已决意娶你为妻。” 沈夷光下意识地躲开,惊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江谈真的疯了! 不行!绝对不行!她才不要走前世的老路! 她手指松了又紧,脑内急转片刻,方才冷冷道:“你若真想娶我为妻,总得给我看看你的诚意,不如你处置了萧霁月,处置了之前派人刺杀我的萧家,如何?” 江谈叹了口气:“潺潺,你...”单处置萧霁月,或许还能好办一点,打发她走就是了,可萧家...是他的母家。 “殿下,”沈夷光深吸了口气,又放缓声音:“你怎么还是不明白呢?” “萧家要借着你争权位,偏生身份又不够,所以他们定会将你未来的太子妃视为眼中钉,而我,我不会和一心算计我的那些人共存,”她轻轻摇头,目光直视着他:“除非你立萧氏女为太子妃,否则太子妃和萧家,你只能选一个。” 江谈脸上带了急色,想要阻止她开口:“给我些时间,会有两全的法子,潺潺,别说了...” 她嗓音轻柔舒缓,却毫不停顿:“殿下,你我的缘分,早已尽了。”她声音放的越轻:“殿下,放我走吧,我保证不会把今日之事告诉任何人。” 江谈整个人被抽空了似的,整个人僵坐原处,搭在膝头的手指微微收紧,他轻喃重复:“缘分已尽...” 沈夷光不安地咬了咬唇,正要拔下发间特制的钗子,右臂忽然一紧。 江谈忽然伸手握住她的右臂,微微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