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的药,竟然伴随着他浑身抽搐不已,哇啦一声就呕了出来。 “你……醒了?” 玉离笙有些愣住了,下意识将人抱在怀里,抬手轻轻拍打着许慕言的后背,错愕地道:“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吐药了?言言,你可千万不要吓师尊,你不会有事的……一定会好起来的。” 许慕言只觉得恶心,无比地恶心,他不是斯德哥尔摩患者,也不是个抖妹,没有办法强迫自己接受小寡妇。 没有办法强迫自己爱上他! 可许慕言又清楚地知道,只有他“爱”上了小寡妇,那这一切的折辱和苦痛,才能显得“理所当然”,他才能说服自己,这是你情我愿的。 并且才能从痛苦中,找寻救赎和解脱,从中感受到快乐。 因为爱的人,对他做任何事,他都应该甘之如饴,难道不是么? 可是他不能,他就是说服不了自己去爱上一个人渣,一个疯子,一个变态。 因为,他许慕言是一个正常人,一个活在阳光之下的人,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即便只是简单的一个拥抱,许慕言就从心底里觉得无比的恶心。 他想逃离这个世界,想回家,想找妈妈。 这个修真界令他好绝望。他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也回不了家。 “……是药太苦了,对不对?都怪药庐里的弟子,为什么不能把药材种的甜一点……师尊去把他们杀了,剖下他们的金丹,喂给你吃,好不好?” 金丹就相当于修真者的命脉,金丹一旦离体,修真者纵然不死,也要残废。 而剖金丹的痛苦,就跟剜心是一样的,远比许慕言从前做骨髓穿刺,要疼得多。 那些弟子也有亲人在家等他们回去,也有父母,兄弟姐妹,还有朋友,凭什么要把鲜活的生命,葬送在小寡妇的手里。 谁把他伤成这样的,谁就应该把金丹剖出来谢罪! 许慕言蓦然清醒过来,缓缓睁开了眼睛,同小寡妇四目相对的一刹那,好像瞧见有光芒在小寡妇的眼里闪烁。 “言言,你醒了?你真的醒了?是不是听见师尊要剖别人的金丹给你,所以你兴奋地醒来了?” 玉离笙满脸欣喜,索性将人整个抱了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膝头,让许慕言可以倚靠在他的怀里。 “言言,你别怕,师尊等下就去药庐,剖了那些弟子的金丹来,然后,再嫁祸给檀青律,你说好不好?” 玉离笙说着,还居高临下地凝视着许慕言的眼睛,他要确定,许慕言是不是真的放下了檀青律,是不是真的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偷偷爱慕着师尊。 许慕言死死咬紧牙关,沉默了良久,无声地同小寡妇对抗。 一直到小寡妇的眼里流露出冷冽的杀意。他才虚弱无力地开口道:“杀人……不过头点地,那有什么意思?” 玉离笙微微歪着头:“你有好主意?” 许慕言心道,你歪个几把头,表面却道:“师尊难道在害怕,我会被师兄抢走么?” “他何须抢?他若是想,为师也可以将他驯化成炉鼎,如此,你们两个就能一起服侍为师了。” 玉离笙闭口不肯承认自己在害怕,冷声冷气地道。 “师尊,留他们一条狗命,在他们面前弄死……我。”许慕言的心头在滴血,为了骗取小寡妇的信任,他已经开始不择手段了,“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师尊的人,永远都是。” 玉离笙的眼睛蓦然亮了起来。 是啊,在所有人的面前,去折辱许慕言,让所有人都知道,许慕言是他一个人的。 杀人不过头点地,那有什么意思?杀人诛心,那才有意思。 檀青律不是喜欢许慕言么?两个人不是彼此相爱么? 那好啊,就让檀青律亲眼看着,许慕言是怎么在床上婉转求欢,雌伏在男人身下,含着男人的宝物,怎么都不肯松口的! 可真是他的好徒儿啊,连这种主意都敢给他出了。 玉离笙不喜欢这样的许慕言。 因为他知道,许慕言只是不想让他剖别人的金丹而已。 这种圣洁伟岸,舍己为人,取义成仁之事,是玉离笙最讨厌,也最厌恶的。 他觉得这样的人虚伪得一塌糊涂,所行所为都令人无比的恶心。 但玉离笙并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把他的那种恶心表现出来。 他温柔得像是个正常的师长,抬手轻轻触着许慕言的额头,温声细语地告诉他:“好,师尊不剖他们的金丹,你乖乖养伤。” 可是就这么一句话,立马把许慕言恶心到了。 他的喉咙剧烈地缩动着,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抽搐,歪倒在床边,张着嘴干呕。 可是方才都把胃里吐干净了,现在什么都吐不出来了。 玉离笙冷漠地盯着他片刻,声音听起来有些郁闷烦躁:“听见为师说话,就让你这么恶心?” “我……我没有,我不敢,我真的没有!” 许慕言煞白着脸,连连摆手,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甚至急出了哭音,“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恶心,真的没有,师尊信我……” 玉离笙沉默不言,静静地审视了他片刻,亲眼看着昔日那般桀骜不驯的少年,现如今病弱楚楚,凄惨可怜地蜷缩在角落里。 一边抱住自己,护好头脸,一边摇头,努力辩解,说自己没有恶心。 可许慕言方才那吐的动作,脸上的神情,甚至是躲闪的眼神,明明就是恶心。 和当初那些欺辱他的修士一样,觉得他恶心,无比的恶心。 许慕言也觉得他恶心。 许慕言厌弃他了。 许慕言觉得他脏,觉得他恶心,一听见他说话就想吐,一看见他,就吓得浑身发抖。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他还不是彻彻底底地得到了许慕言? 还不是把许慕言弄得跟他一样脏?一样狼狈不堪,一样像是街头的臭老鼠,只能躲藏在肮脏的臭水沟里? 第八十六章 师尊会心疼的呢 玉离笙不生气,反而还微微笑了起来。 他抬手指了指殿门口,轻声道:“本座不喜欢勉强别人,你若不想在我这里养伤,你现在就可以下峰,去寻你的檀郎也好,情哥哥也罢,都随你。” 说完之后,玉离笙就静静地等着,饶有趣味地审视着许慕言。 许慕言不敢动。 他是一点点都不敢动。 他真的很想逃,可逃得代价实在太大了。他现在做梦都想回家。 虽然说,他不是很聪明,但他清楚地明白,小寡妇这话并不是诚心实意的,只是在试探他而已。 试探他是不是真的乖顺服帖了。 许慕言觉得这样好恶心,他不喜欢这样。可他又只能陪着小寡妇演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