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这么多副本中,到现在为止,只有这个副本中的NPC集体让他感到怪异,清晰的察觉到他们是NPC而非现实中人。 否则即便是最低级副本的NPC,也有着类人的那一面。 像是仿真机器人,让人分辨不出孰真孰假。 这也让池翊音察觉了更隐秘的异常。 系统和游戏场之所以会为玩家提供如此逼真的环境,无论是副本还是暂居区都与现实无异,就是为了让玩家模糊现实与游戏场的区别,腐蚀他们本就不坚定的意志,放弃回到现实,安心留在游戏场。 这是池翊音已经从分毫细节中猜出来的真相之一,是系统恶意的证据。 可现在,副本中的NPC却表现出了明显非人的特质…… 池翊音不相信系统忽然大发善心借此提醒玩家,只可能是另有优先级更高的理由。 ——是什么? “在第一声钟声敲响时,我注意到了第一个开始变成水泥雕像,到第七声钟响时,我所看到的所有人都已经变成了雕像,或许在远处的角落里才刚刚蔓延到,然后紧接着的,就是天塌地陷。” 马玉泽眉头紧皱:“雕塑化是从池晚晚身边开始的,因为先生距离池晚晚离开的小巷口有些距离,所以才会一点时间差。” 她的话出口,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副本的失败与七声钟响有关,而钟响是活人雕塑化的信号,追本溯源,症结在池晚晚身上。 只有池晚晚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道道视线落在她身上。 全场只有一个人不关心真相。 ——黎司君的目光始终在池翊音身上,无论是池晚晚还是什么人,在他看来或许都与NPC无异。 池翊音并没有紧逼,而是柔声安抚她,让她慢慢思考。 而池晚晚迟疑了一下,轻轻翻开了手中的书。 林云雨的身影随之慢慢出现,凝实在池晚晚身边。 “如果说有什么异常的话……” 她沉吟了一下,道:“晚晚在离开小巷的时候,裙子上沾满了血迹污脏,街面上的人注意到她之后反应非常大,所有人都在尖叫。” “所有人。” 林云雨皱眉道:“就像一条脏了的裙子等于世界末日一样。” 因为当时林云雨处于第三视角,脱离于局中的身份,让她可以清醒的看到当时发生的事情,在那瞬间的慌乱中很多被忽略的细节,都被林云雨一一想起。 池翊音却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有些人会害怕蟑螂,有些人恐惧老鼠。如果这些东西出现在眼前,有人会失控也可以被理解。 但是所有人都一齐尖叫被惊吓…… 池翊音的视线落在池晚晚身上。 失败后副本刷新,也使得池晚晚那条被污脏过的裙子已经焕然一新,天蓝色的裙摆像是夏日的碧波,清爽干净,看不出任何恐怖狰狞。 不过在池翊音的印象中,就算再污脏带着血迹,又能恐怖到哪里去? 池·常年出入凶煞之地寻找灵感·已经习惯死尸·感受不到恐怖·翊音:唔?到底有多可怕? 他倒是想要确认一下监牢外面的副本,是否也已经跟着刷新重置,奈何他们现在所身处的监牢,环境远远比不上治安厅的关押间,只有一个小到狗洞一样的窗户开在高墙上,距离地面足有三米。 勉强只有通风的功能。 至于想要从窗口越狱,或者看到外面的模样? 想都别想。 窗口外传来呼啸的风声,带着浓重腥气的水汽,让池翊音判断出这里就是治安官口中的高塔监狱。 在那些治安官的认知中,这里足够吓到任何不听话的犯人,并且进入就没有任何机会逃离。 池翊音倒是不害怕监牢,他唯一的问题是,如果无法离开这里,相当于与世隔绝,无法再次从副本中获取信息。 他略一沉吟,心里就有了计较,转身走到监牢铁门处查看门锁。 在发现门锁难以打开之后,他果断用了另外一招。 ——疯狂敲击铁门,制造刺耳的噪音。 众人:“?” 直播前的观众们:[?] 上一秒他们还在一脸茫然的看着屏幕中忽然转换的场景,嘲笑池翊音简直是创造了最快失败记录,才正式开始副本就失败了。 而下一秒,他们就看到池翊音像是发疯了一样疯狂敲门,好像被关疯后的暴躁不安。 可矛盾的是,池翊音的动作有多疯狂,神情就有多平静,简直像是两重身份割裂开来。 直播间沉默了一瞬,然后才弹幕犹豫着问:[在我们没有看到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感觉也就一两秒钟没看吧,怎么忽然就跟不上了呢?到底哪里不对?] [这就是A级副本的威力吗,能把大佬活生生逼疯。嘶,恐怖如斯!] [等等,未必是池翊音疯了,耐心看看。以我一直看他直播的经验,主播从不做无用的事] [没错,就连他去接触副本NPC和BOSS,我以为他是去送死,结果人家真的拿到了一个好结果。还让那些NPC对他好感度特别高。] [不过,倒计时折半……这个是针对他的,还是所有玩家的?] [你们对主播是不是过于信任了,他都被关在这种地方了,你们还觉得他不会死?] 观众们的质疑丝毫不影响池翊音悠闲的发疯,而很快,巨大的声响在空旷的空间里反复回荡叠加,已经到了不可忍受的刺耳程度。 也引来了监牢外之人的关注。 “敲什么敲!给你自己敲丧钟呢!” 粗鲁的暴喝声从铁门后面传来,很快一张肥肉横生的脸就出现在了铁门的小窗后面。 男人打扮简陋,腰间还挂着一串钥匙,肥胖的身躯走起来时钥匙就撞在一起,叮叮咚咚。 看来是高塔的狱卒了。 池翊音勾了勾唇,微不可察的笑意一闪而过。 虽然他没有钥匙,但这不就来了吗? “是不是给我自己敲丧钟不知道,但我觉得,你的死期倒是不远了。” 池翊音停下敲击铁门的动作,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自己的马术手套。 “愚蠢的东西,连你自己被上司当了替罪羊都没发现,死期到了还不知道。” 他仰了仰下颔,顿时将贵族的傲慢轻蔑演绎得淋漓尽致,看着狱卒的眼神像是在看肮脏的老鼠:“你要是现在让我出去,求我发发慈悲,说不定我还能给你家人留个全尸。” 池翊音很清楚该如何挑起一个人的怒气,知道哪里是他们的薄弱处,知道他们最重视不容许威胁的东西,就是他们的弱点。 除了权贵会为了自己所爱而愤怒之外,庶民也一样会挥舞着拳头,守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