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闻言,陆子溶一怔,想起几年前的一件事。 那天皇帝傅治来东宫看他儿子。彼时陆子溶尚未晋升为太傅,只是东宫助教,但也算太子的老师。他陪着傅陵接驾,听傅治说了句:“东宫的奴婢个个全手全脚,你就不怕他们得势后对你不利?” “还是弄坏一些的好。” 陆子溶知道,皇宫里无论是妃嫔还是太监宫女,都被傅治弄得耳聋眼瞎缺胳膊断腿任选一项。所以他很是担心,当时的傅陵还天真可爱,他不想让这孩子被荼毒。 然而未等他开口拒绝,小傅陵便脆声道:“我不做这么残忍的事!陆先生说过,以德服人才能得人心。” 傅治闻言也不觉得尴尬,只是说:“也罢。奴才就算了,待你有了妃妾,可不能再这般纵容。” ——没想到这把刀,竟先用在了他陆子溶身上。 只在一瞬之间,陆子溶就做了决定。他本就时日无多,若这是皇家规矩,他必须以现在的身份留在东宫。 陆子溶平静地取了刀,弯下身子卷自己的裤脚。 此时的绝尘公子容色安稳,眼波中什么也没有,似是在做一件寻常小事。他找准穴脉,举手挥刀—— “陆子溶!你疯了?!” 陆子溶被狠狠按回椅背上。一只手肘抵着他,那逼压的强势中,竟混杂着些许的…… 惊惶。 “孤不过是问你如何回话,你这是什么意思?!” 傅陵显得焦躁不安,不耐烦地抓来对方一只手,夺过刀在指腹划了一道。 血在刀片上薄薄涂了一层。傅陵叫来老郑,把刀塞给他,故作镇定道:“明日就这么送进宫里。还有,拿几块纱布来。” 陆子溶手指破个小口,很快便自愈了,却还是让傅陵郑重其事地包住,用纱布打了个蝴蝶结。 傅陵一手抚着他指尖伤处,一手伸到他脑后,放下他挽起的发髻。发丝垂落如瀑,方才冷淡的人顿时多了几分风情。 那只手渐渐下滑,拈他的耳垂,捂他的脸颊,捏起他的下巴。 “我的陆先生生得这样好……不许旁人毁我的东西,你自己也不行。” 陆子溶不咸不淡答一句:“知道了。” 这似乎让傅陵满意了,他粲然笑开,“现在是不是该说说,那什么李公子的事了?” 他说完便歪着头吻了上去。 不是吻对方的唇,而是从下巴滑到脖颈,含住喉结的凸起,舌尖在诱人的轮廓上划了一圈,似乎下一刻就要将它咬断。 黏腻酥痒的感受攀上,陆子溶有一瞬的恍惚。他发现明明是一手养大的孩子,自己竟从不知道他想要什么。 直到他想起上次,二人缠绵之后,傅陵说的两句话—— “为何总是一副受刑的样子,孤不能让你满意?” “孤看着你不舒服,自己就也不舒服。” 陆子溶忽然明白,傅陵要的根本不是他的身子,甚至不是他的顺从。而是想要他发自内心地、主动地臣服于他,甘愿为他献出一切。 傅陵要什么,他就给什么。 “阿陵。”他轻轻唤着,一改往日淡漠语调,却像是饱含温情又面皮薄,不好意思开口。 他捧起傅陵的脸颊,缓缓移到自己唇边,沙哑话音伴着热气:“是我不好,你罚我吧。” 傅陵瞳孔骤然紧缩,不可置信地望向他,“陆子溶,你……” 陆子溶按照从前学过的办法,咬唇屏息,颊边耳根就憋出一层薄红,像极了羞赧所致。 他纤白手指抚上傅陵胸口,“你轻轻的,好不好?我身子尚未痊愈,还有……用的力气大了,便只剩疼,没别的了。” 他是说不出「求你让我满足」这种话的,即便委婉如斯,仍耗费了极大勇气。 这样的事,对他一个想来冷淡之人来说,太陌生了。 可事已至此,他最好的选择就是卸下所有矜傲。他阖上双目,但余满面红潮。 在如何让一个男人发疯这件事上,他似乎有着异乎寻常的天赋。 干裂的唇瓣堵上来,健硕身躯遮住灯光。他知道自己猜对了。傅陵想要的就是这个。他便挑了对方兴致正浓时,挤出一声恰到好处的呜咽—— 此后的一切,就失控了。 他在椅子上坐了片刻,而后清空写字的桌子,面朝下又候了半晌。至此对方稍显冷静,他去了窗边,背靠窗子,坐在窗台上。 窗纸依稀透亮,从外头看不清屋内情形。 依照从前学过的办法,他开始求他,但什么时候怎么求,都是有讲究的。 起初要表现得抗拒,求他饶过自己;发现对方不会饶,便求他克制一些,不要弄坏了,也不要彻底粉碎自己的体面。 伴随着对方的变化,他的声音也要逐渐转变。到最后反而求他不要怜惜,疼痛也不管了,脸面也不要了,只想就此沉沦,放弃一切换取他片刻垂怜。 这些套路他很熟悉,尽管通身不自在,但他已然学会掩藏心思。 “男人们记住你,绝不是因为你那举世无双的皮相,而是因为你给了他们想要的。” “京中那些贵人,最喜欢的便是他人的服从。朝堂上服从是畏于权势,并非出自真心,他们觉得没意思。” “清高自持的公子,原本极力拒绝,却被他弄得自愿献身、乐在其中。还有什么比这更能显出他们的本事?” 陆子溶想,齐复曾为风月场中老手,她教的这些应是管用的吧。按照她的说法,他日自己离开了,也不知费了这许多心思的露水恩情,傅陵会记多久。 以及那些答应自己的事,他会记多久。 休养了这些天,身子勉强够折腾两次。这第三次需要站立,一边膝盖还要托起来,十分磨人。之后,疲惫翻出了通身寒意,他还是想咳,只因顾念着对方的兴致,忍住了。 傅陵指尖摩挲着被「经年」咬出的疤痕,皱着眉问:“这是怎么弄的?” 陆子溶自不能和他解释那些,随口应付:“儿时受的伤,许多年了。” “做什么事,能伤到这种地方?” 这话听出不对味,陆子溶对上他目光,竟在其中发现了恼怒。和他发现自己和李愿在一起时,是同一种。 还是怀疑么?陆子溶轻叹口气。 从前学过的法子,对付常人是一种,可若对方占有欲极强,癖好特殊,那还有另一种。 他看了一会儿那孩子的双眼,而后垂下目光,偏过头,话音幽幽: “阿陵,不知你可还记得,六年前,有一次你做错了事来我面前跪着,我打了你。” “那时我挥着戒尺,心里忽然冒出个荒唐想法,若是哪天,能让阿陵也这样打我一次该多好。” “这六年来我时不时冒出这样的想法,方才我们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