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薄汗被微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倒是大胆!”高靖南看他这副模样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没朕的旨意,你竟敢擅自离开!” “可太后娘娘……”叶时雨蹙着眉,欲言又止。 “罢了!去把衣服换了。”这满地的水将高靖南鞋靴也浸湿了,这湿冷的感觉甚不好受,更遑论身上已湿了大半的叶时雨。 “这地方污秽皇上不应久留,还请先回,奴才随后定回去请罪。”见叶时雨跪在了污水之中,高靖南褪去了些冲动,他冷静下来,知道自己呆在这地方确是不妥,黑着脸转身离去。 岳公公这算是彻底看明白了,他不由得在心中佩服起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之人,果然能在这个年纪做到他这份儿上,没有那七窍玲珑心怕是不成的。 回到养年殿的叶时雨,身着的还是在随宁府的那身太监服制,看得高靖南一恍神,而后沉下了脸, “朕当初如何说的,你倒学会抗旨了。” “可那是太后娘娘。”叶时雨轻道,“娘娘一直待奴才很好,不想教娘娘为难。” “女人们便总是这样,一个将死的老太监倒是抓着不放了。”高靖南所气恼的当然不止于此,如今朝堂上必然是要大换血,可太皇太后直接拟了个名单给他,让他照办。 虽说当时逼宫几乎大半靠的是薛家与薛太后,可现在毕竟他是皇帝,这江山也是他高家的江山,若不是他已成年,恐怕她搞起垂帘听政那套。 若是一直这样受制于太皇太后,就算等她百年之后,这朝堂中盘根错节的也难以再处置。 “谁准你穿这身衣裳的。”高靖南皱起眉头,“没朕的旨意,便是谁也不能轻易抹了你的职。” “陛下……”叶时雨听闻此言抬起头来看着高靖南,像是终于卸下了在外的伪装一般,露出了震惊却又委屈的神情,哽咽了几下也没说出句完整的话来,“奴才……” 这样的眼神就连高靖南也许久未曾看到了,就像只小鹿一般一下撞进了他心中,这让他顾不得养年殿中太皇太后的眼线,直接没忍住将人揽进了怀里。 这一揽不带一丝情欲,就是想好好宽慰下怀中人的委屈,就连叶时雨也感到了些许不同,他便没有似以往一般闪躲,就这么由高靖南搂着,像哄孩子似的被拍着后背。 叶时雨靠在他胸膛上,听着高靖南有力的心跳声,就觉得今日的种种似乎也没那么难熬了,他微微向后支起身子抬头看向高靖南,心尖忽然被他满目的温柔刺痛了一下,他别开眼缓了缓才道, “去找喜公公本就是奴才自作主张,反倒累得您与太后……” “嘘……”高靖南凑趣儿地对着他比了个噤声的姿态,“朕都没怪你,你又瞎自责什么。” 叶时雨顿了顿,将头慢慢靠向了高靖南的胸膛,“总归是奴才的错,不该如此冲动。” “好了好了。”自打在随宁府后期叶时雨的态度突然变得疏离后,这还是第一回 如此乖顺,高靖南此时此刻心里被填得满当当,甚至觉得这一遭值了。 叶时雨在他怀中缓缓睁开了双眼,那眼中的委屈渐渐褪去,清醒中带着挥之不去的愁绪。 第42章 宫里的事也是国事,叶时雨这一日之内在浣衣局和养年殿里的一来一回,不消两日便传遍了朝堂之上,怀着各种心思的人自然也多了起来。 退朝后高靖南一般在养年殿的书房内处理奏章,也会接见些朝臣前来议事,若是说起朝政叶时雨通常出了书房在门外候着,于是便见着个熟人。 “叶公公。”来人一脸熟稔的笑容,躬身行礼,叶时雨也微微躬身, “田大人好。”他回以微笑,“您怎么来京城了。” “皇上让在下回京来任户部尚书,这便来了。”田启谄媚道,“当初在随宁府在下便看叶公公不是凡人,果不其然啊!” “田大人真会说笑,不是凡人难道还会是恶鬼不成?” 田启闻言一愣,哪里会有人将自己比作恶鬼,想起关于喜公公的传闻他心中微微一抽,忙讪笑着接到, “叶公公才是说笑了。”田启压低了嗓子,用只有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到,“今夜在下有一物奉上,还请公公笑纳。” 叶时雨斜睨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可这不拒便是接受,田启一笑退了几步,“在下看皇上今日应是没空,便先行告退了。” “田大人请,等下奴才会将田大人来过的事告诉皇上的。” 高靖南忙碌,叶时雨便也不得闲,好在现在上夜之事已不用他做,伺候了高靖南入寝,叶时雨便能回房休息,刚一到门口便见柳旭从暗处现身,一脸谄笑, “公公可算回来了。” 叶时雨这才想起白日里田启的话,只是没想到柳旭竟与他有些瓜葛,只见柳旭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塞进了他手中, “这是田大人孝敬您的。” 见他收下柳旭便赶忙告退,叶时雨进了房间点灯一看,竟是京中的一处府宅。 不愧是从随宁府出来的,一出手便是大手笔,这倒是合了他的心意,毕竟有些事做起来在养年殿还是不方便。 当然这事儿他依然没瞒着高靖南,他将地契老老实实的摊给他看,高靖南倒是乐了, “你不是一直说着当太监以后没着落,这不就来了。” “可这总归不太好。”叶时雨满目愁容,“这礼太大了。” “他既愿意给你就收着,今后不当值的时候也能在宫外住住。”高靖南倒不以为意,“你便是老实,若朕真让你还回去,你可舍得?” “那是有些舍不得的。”叶时雨有些羞赧地笑了起来,如雪般的脸颊也泛上了一丝绯红。 叶时雨自打回了宫就时刻紧绷着,唯有对他才会露出这种不设防的笑靥,这让高靖南极为受用,这宅子虽说算是借花献佛,但只要他高兴,他便愿意允了。 宅子毗邻京城最热闹的十字街,这地方寸土寸金不说,却是个闹中取静街道。足足五进大院儿莫说家具,就连仆役丫鬟都给配上,平日了他在宫中当差时,家里也有人收拾的妥妥当当。 田启的奉承功夫确实了得,不然也不能让他当了这些年随宁的知府,但这些佣人他也不能常用着,寻着机会要慢慢都换了才好。 田启消息灵通,在他去宅子的第一日便递了名帖,他看着主堂上坐着之人,说起来还是头一次见着叶时雨这种寻常打扮。 这样的叶时雨少了不少宫中的疏离感,倒像个富户的俊俏小公子一般,却又因在天家身边久了,整个人神清骨秀,气质不凡,让人不由得忽略了他的年纪。 “在下还未曾好好谢过田大人。”叶时雨命人奉上了茶,“这是明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