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菩萨真的显灵,却不应娘娘所求?
天啊——
“娘娘,刚才应当是起了风。”玉簪结结巴巴安慰:“哦对,有耗子!也许是有耗子乱撞,不小心把佛像撞倒了。”
一个小沙弥大抵是负责打扫佛堂的,张嘴就想争辩:“这殿里才没有……”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师兄敲了脑袋,一把拉到身后,面色讪讪地朝云绾赔罪:“娘娘恕罪,小孩子不懂事乱说话。我们般若寺庙小,地又偏,比不得那些大寺庙规整,肯定是有耗子的!”
小沙弥:“师兄,出家人不打诳语……唔!”
嘴巴又被另一个僧人捂住,小沙弥睁大眼睛,疑惑地望着面如土色的师兄们。
“皇后娘娘。”住持此时的表情也算不得好,踟蹰一阵,到底无法撒谎:“佛像坠地,实乃不吉之兆,方才您所求之事,怕是无法得偿所愿。”
云绾心口像是被猛烈撞击一下,好巧不巧,殿外忽的传来两下轰隆闷雷声。
她艰难挪动脖子,朝外看了眼,只见不远处的天黑压压一片,也不知何时变了天。
“娘娘,要下雨了。”玉簪小声道。
云绾没出声,神情麻木地望着天边。
良久,她收回视线,也不再看那些僧人,只低声吩咐:“你们,都退下。”
玉簪诧异:“娘娘……”
“都出去。”清婉的嗓音透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威严。
“是。”
玉簪默默将劝说的话都咽了回去,轻手轻脚示意殿内所有人都退下,又将殿门合上。
门一关上,殿内的光线都暗了几度,外头的光透过木门的雕花洒进殿内青石板,印出一棱一棱的光影。
云绾偏过头,看着两侧关上的窗户,雪白脸庞露出一个脆弱又嘲讽的笑。
哪里来的风,哪里来的耗子,分明就是……天意如此。
她迈着步子踉踉跄跄朝香堂走去,每走一步,跪肿的膝盖就传来酸涩的疼痛,纤细的身子也摇摇欲坠。
“菩萨,我自认此生并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素日待人也宽和以礼,早先在家也随长辈放粥赈灾,勤做善事,为何……为何您要这般待我?”
云绾蹲在那狼藉之前,摊开自己干净的帕子,又伸向那四分五裂的观音碎片,一片又一片地拾起,吹净香灰,嗓音却是越发哽噎:“我所求的只是个孩子,难道很过分么?为什么,为什么啊,为何旁人都能生,偏我不行......”
晶莹泪水从眼眶大颗滚落,落在香灰里,滚成一滴又一滴的暗色。
她将这两年的委屈都哭了出来:“那些坐胎药那么苦,那么难喝,我后来也都好好喝了啊……为什么呢,为什么就不肯让我如愿。”
她蹲在地上,纤瘦的肩背轻颤,小小一只,像是被抛弃的小猫,哭得那样委屈。
暗黄色的幔帐之后,一只黑色金线绣边的皂靴朝前挪了三寸。
稍顿,又硬生生止住,收回。
也不知过了多久,殿外开始哗啦啦下起雨,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敲击着屋檐、窗棂,在这寂静无人的殿内,雨声愈发响亮,闷闷地在耳畔环绕。
云绾坐在蒲团上,红肿着眼,神情木讷地盯着那一堆瓷片,失魂落魄,再无半分端庄皇后的模样。
雨又落了一阵,门外响起“啪啪啪”敲门声,而后是二公主的呼唤:“云娘娘,您在里面么?您出个声啊,外头下大雨了。”
“云娘娘,您听到了么?”
“您要是再不出声,那恕儿臣无礼,不请自入了啊。”
二公主那边将门推开,便见殿内已然一片昏暗,蒲团前缓缓站起一道落寞的纤瘦身影。
“云娘娘!”二公主赶紧迎上前去。
云绾没回头,只将那被帕子包起的观音碎片,重新放在了香案之上,又恭恭敬敬拜了三拜。
二公主也听玉簪说了方才之事,这会儿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毕竟这也太晦气了!哪有人求佛,佛像却突然摔碎了?
待云绾转过身,二公主瞧见她眼眶红红,明显是哭过,心里也不免生出几分同情:“云娘娘,您别难过。”
云绾垂了垂眼睫,也没看她,只低哑着声音道:“走吧,看看外头的雨何时会停。”
这场雨来得又急又凶,呈连绵之势,好不容易等到稍微小点,天色已经暗了一片。
褚亮一脸难色地与云绾禀告:“娘娘,山路陡峭,雨天更是湿滑难行,十分危险。就算强行下了山,这个时辰折返,长安城门怕是也早已关闭。”
云绾本就因着观音坠地之事如鲠在喉,现下听到无法赶回皇宫,一颗心更是又闷又烦。
她怎么就如此倒霉!
菩萨不应她,连这天气都欺负她,明明她是按黄历选的出行日子,就连黄历也欺负她。
她鼻尖一酸,委屈的泪意又涌了上来,碍于还有这么多人在场,她得顾着皇后体面,只得死死掐紧了掌心肉,把眼泪生生憋了回去。
“既如此的话,今夜只得在寺中留宿一夜,明日一早再出发回程。”
云绾挺直腰杆,故作镇定道:“褚头领,现下派人回宫送信,可来得及?”
褚亮忙道:“回娘娘,卑职现下点两个手脚利索的下山,快马加鞭赶回长安,应当能在宫门关闭之前赶到。”
云绾嗯了声,吩咐玉簪:“去取笔墨来,本宫修书一封,将情况禀明陛下。”
玉簪应诺,忙去取纸笔。
二公主听说要住在庙里,面露苦色:“禅房那么简陋,怎么住呀。”
云绾无奈安慰:“且将就将就吧,谁也不知道会下这样大的雨。”
二公主叹口气:“好吧,只能等明早了。”
夜深人静,外面风雨依旧潇潇,一豆灯光将清幽的禅房照得昏朦朦。
“娘娘,您今晚什么也没吃,吃些糕饼垫垫肚子吧。”玉簪柔声劝道:“不然奴婢去给你下碗面片汤?”
“我没胃口。”
云绾单手支着额头,盯着窗棂上摇摇晃晃的树影,神色疲惫:“伺候我洗漱,早些歇了吧。”
见她心绪实在不佳,玉簪也不再多劝,将那碟香甜软糯的糕饼放在桌边,便命人取水。
因着条件简陋,云绾无法沐浴,也无法换衣,只简单擦洗一番,又将外衫脱了,只着一件单薄小衣和裙裤上了榻。
珍珠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甜汤过来:“娘娘,这禅房隔音不好,山雨喧闹,您喝完安神汤再睡吧。”
云绾本就被白天的颠簸和那些糟心事弄得精疲力尽,现下只想好好睡上一觉,将这些恼人烦忧抛之脑后。
见珍珠端来了安神汤,好似看到救命良药一般,伸手接了,一碗饮尽。
珍珠接过那个空碗,脑袋垂得更低:“娘娘安心睡吧,奴婢和玉簪姐姐在外守着您。”
禅房门吱呀掩上,略显老旧的淡青色床帷逶逶垂着,勉强遮住一些烛光。
云绾躺在床上,睡在陌生的环境难免有些不适应,何况身下床板很硬,头顶噼里啪啦的雨声很吵,那尊摔碎的观音像还不停地在眼前晃……
难道真的是天意如此么。
云绾心头苦涩,又有不甘,眼角不觉沾了些湿润。
凭什么啊。她一遍遍地想,一遍遍地问。
也不知过了多久,思绪变得浑浑噩噩,眼皮也越来越重……
半梦半醒间,她好似听到门被推开,又有沉稳的脚步声一步步朝她靠近。
身下垫着的被褥往下塌陷了些,少倾,一道气势强烈的视线落在她的脸庞,一寸寸游移,紧紧缠绕。
空气都变得稀薄,浓郁的檀香占据她全部的呼吸,叫她快要无法呼吸。
云绾眉心蹙起,想睁开眼睛,可眼皮太过沉重,她又使不上半分力气。
下一刻,一抹粗粝的触感落在她的眉心,还沾染些许雨水的潮湿,冷意叫她长睫轻颤。
“睡着还皱眉,总摆出这副古板端庄的模样,不累么。”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轻轻揉开少女的眉间,指腹的温度也逐渐升起,不再冰冷。
两弯细细黛眉舒展后,那只手却未离去,而是一点点往下,从眉毛滑过她细嫩莹白的脸颊,而后又落在那抹饱满如花的朱唇之上。
指间轻软的触感,叫司马濯的眸色渐渐暗了下来。
在梦里,这张红唇总是微微张着,露出那洁白的贝齿,嫩红的舌尖,娇娇柔柔唤着濯哥哥。
两根长指在瑰色唇瓣间抚过,像是擦拭一件珍宝,轻柔的、小心翼翼的,渐渐地,力气不觉重了,那双黑眸里盛满涌动的暗色,手里也不禁狠了些。
直到床榻间昏昏沉沉的小皇后吃痛地呜.咽:“唔。”
司马濯眉心微动,也只那么一瞬,手指趁机撬开她的唇瓣,伸了进去。
她舌尖温热湿润,嫣色唇瓣被两根手指撑开,那样小的嘴,不过两根手指而已,就像塞满了,再无法容纳更多。
“就这么想要个孩子?”
司马濯冷嗤,昳丽的眉宇间是一片嘲讽冷意,手指狠狠地搅着她的唇,看她的唇畔沾了些晶莹,忽的喉头一滚,几欲俯身,取代手指的位置。
嘴里有异物,叫云绾很是不适,嘴里一直呜呜作响。
司马濯静静看了一会儿,而后伸回手,指尖也沾着一丝缠绕的晶莹。
奇怪的是,他丝毫不觉得恶心。
意识到这点,他眼底略过一抹阴鸷,视线落在她身上那床薄薄的暗蓝色被子,两息后,他伸手掀开。
宛若揭开山石灰暗的外表,那莹光耀目的玉石绽于眼前,他的呼吸忽的乱了。
昏濛烛光下,双颊泛红的小皇后阖着眼,乌发如云堆在耳侧,还有两缕逶逶蜷在她精致的锁骨间。她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鹅黄色小衣,其上绣着花丛山石,还有两只栩栩如生的蝴蝶在蹁跹,山石因着曲线而微鼓,蝴蝶也好似要破衣而出般。
素白寝裙是绸纱所制,轻薄柔软,隐约可见她纤细的长腿。
忽的想起什么,司马濯薄唇微抿,抬手伸向那轻薄的寝裙。
掌下之人似有所感,身形微颤了一下:“呜。”
大手在空中停了一瞬,而后是男人喑哑的嗓音:“有什么好害羞,只许他碰,我碰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肥章,所以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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