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濯瞥见她两只通红滴血的耳朵,只觉好笑,将她捂眼的手扯下:“又不是未经人事的闺阁女娘,太后何必忸怩作态?”
这话听进云绾耳里愈发觉得屈辱,心底也激出一丝怒意,不由反驳:“你也知我是你父皇的女人,长安城里一大堆云英待嫁的小娘子,你何必非与我纠缠?”
司马濯脸色一黑,刚想捂她嘴,便见上一刻还张牙舞爪的小太后,正满脸惊愕地盯着他的胸膛。
“太后可当真矜持。”他冷嘲。
云绾皱眉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视线再次飘到他伤疤纵横的身前,默了默,还是忍不住问出来:“你身上怎么这么多伤疤?”
司马濯微怔,见她眉眼间的惊讶与好奇,语气愈发冷冽:“这还得多谢你那位好姑母。”
云绾:“……?”
她蹙眉望向他的眼睛,踟蹰片刻,才开了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司马濯又从床头取出另一个匣子,里头放了纱布和药粉,他动作熟练地处理着肩臂的伤口,声线平静:“老头子将朕赶去边关,你们云家仍不放心,数十年来不知派了多少杀手,欲取朕的性命。”
“呵,也是朕命硬,熬了过来,今日得以大权在握,数仇并报。”
往鲜血淋漓的伤口倒上伤药,司马濯侧眸乜向云绾:“还愣着作甚,帮朕缠纱。”
云绾还震惊在他方才的寥寥数语里,冷不丁被他一瞥,脑袋还有点懵。
等接过了纱布,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为何要替他包扎?而且怎可凭他一面之词,就觉得真是云家害他一身伤?
但望着男人冷冽的侧颜,她也不敢与他对着干,只好忍着一口气,动作生疏地缠着纱布。
“你这伤又是怎么弄的……”挽了个结,她随口问道。
司马濯睇她:“太后在关心朕?”
云绾:“............”
她关心他?她巴不得他死了。
似是读懂她的眼神,司马濯淡声道:“朕一向命硬,阎王爷都不敢收,便是真要死了,也会将你和云家人一并带走。”
云绾眼皮一跳,强忍了忍,没接话。
待司马濯将药匣子收起,夜也愈发深了,四角白纱灯里的蜡烛都烧得愈发昏暗朦胧。
云绾缩坐在榻边一角,看着身前宽衣解带的男人,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紧紧拽住。
他不会今夜就……
可他尚在孝期,她也要服丧,老天爷啊,做出此等忤逆悖乱的事,她也一定不得善终吧。
尤其想到晋宣帝在世时待她的千般好,云绾愈发愧疚痛苦,她这样的女人,还有何面目当先帝的皇后?她辜负了先帝的宠爱。
司马濯走到床边,见她低垂着脑袋,肩膀一抽一抽的,浓眉皱起:“你又在那边哭什么。”
云绾被他冷不丁的声响吓得一哆嗦,一抬眼,见他只着单薄寝衣,一双水眸愈发迷蒙:“你尚在孝期,按照礼法,不能食酒肉,也不能近女色。”
“所以呢?”司马濯走到床边坐下,大剌剌看她。
那直白的目光叫云绾浑身不自在,偏过脸道:“我知你想折辱我,可.....为着你的名声着想,还是放我先回去,待出了二十七天孝期.......”
接下来的话她难以启齿,咬唇沉默了。
司马濯见状,抬手将她拉入怀中,弯腰附于她耳畔,戏谑道:“出了孝期要怎样?”
云绾知道他又在折辱她,压下心底悲哀之意,长睫低垂:“你想怎样不就怎样,云家满门性命都在你手中,我能怎么办。”
司马濯静静盯着她凄惨惨的哭相看了一会儿,忽的冷笑一声,抬手拍拍她冰凉的脸:“太后这般识时务,朕心甚慰。”
说罢,他自顾自脱鞋上床。
转脸见云绾穿鞋要往外走,司马濯黑眸一暗:“你去哪?”
云绾穿鞋动作顿住,不解看他:“你不是要安置了?”
“是要安置。”
司马濯点点床里:“上来,陪朕睡。”
云绾神情微僵,只觉这人心思实在难测,刚才他不是要放过她,等到出孝之后再行那等荒唐行径吗?不过转瞬功夫,又改了主意。
难道今夜她真的难守清白了么。
司马濯窥着她脸上复杂情绪,突然笑了:“不必紧张,朕今晚不碰你。”
说着垂眼瞥过他受伤的手臂,语气愈发轻佻:“便是你想要,朕也得为着伤口考虑。”
云绾霎时红霞满面,谁想要了,她又不像他这般无耻荒.淫!
“既然陛......”
那个‘下’到嘴边陡然转了个弯,云绾实在不愿将对晋宣帝的称呼用在这个禽兽头上,改口道:“既然皇帝知道龙体为重,那就好好歇息养伤,何须我在旁....陪你。”
最后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充斥憎恶。
司马濯今晚的耐心已耗得七七八八,见她仍旧这副态度与他说话,语调也变得强硬:“别让朕说第二遍,躺过来。”
云绾被他冷冽目光吓得一凛,迟疑片刻,到底不情不愿脱鞋挪过去,嘴里恨恨咕哝:“你就不怕我趁你熟睡之际,取你性命?”
“取朕性命?”
司马濯似听到什么笑话般,如有实质的视线上下打量她一番,最后停在她微鼓的胸前,嘴角笑意愈发恣意:“暗器呢,藏在这里?”
云绾霎时脸颊通红,捂住胸前,羞恼骂道:“你无耻!”
“是,朕无耻。”
他长臂一伸,直接将云绾提着推到了床榻里侧,而后又将明黄色幔帐扯落,哑声警告:“太后现下最好噤声,再多说一句,朕定把你这身丧衣剥得干干净净,今晚再别想睡了。”
昏暗幔帐间霎时没了声,哪怕知道她是拿被子捂着嘴。
司马濯平躺在床,阖上眼,听着耳畔那若有似无的呼吸声,心绪一点点平静。
今日又是登基大典,祭祀时又被司马淞和永兴安排的那支暗影卫刺杀,大晚上这小太后还跟他闹了一出自杀,种种麻烦凑到一块儿,实在叫人疲惫。
好在她已经是他掌中之物,并不急于一时。待他手臂伤养好些,届时再要她,他也可尽兴。
只要用她破了这几年心头执念,他便可杀了她、以及云家那群废物。
这般打算着,渐渐地,耳畔的呼吸变得均匀平缓。
司马濯眼皮微动,侧脸看向一旁。
借着投进床帷朦胧光线,那抹娇小身躯裹着被子一角,像个婴孩般蜷缩着,紧紧贴着墙壁,只拿着个后脑勺和后背对着他。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她的背影看起来都透着股可怜劲儿。
而且现下这样看着她,他才发觉笼着的床帷间弥漫着一阵淡淡香味,与他身上的檀香不同,是独属女人的清甜馨香。
静谧黑暗里,司马濯动作轻缓地勾起她一缕乌发,送入鼻尖,果真一阵香软清甜。
这抹香气仿佛诱人毒药般,方才平和宁静的心绪忽的乱了起来,连带着浑身血液也无端躁动起来,四处乱窜。
他又想起开始那个吻,以及将她搂抱在怀里时,那叫人不舍放手的柔软触感
该死。
司马濯咬牙,思绪在“冷静”与“抱她”之间跳跃,在这阴暗念头最易滋生的夜里,渴望压倒了理智。
一片静谧里,他翻过身,悄悄朝她靠近,她没动静。
靠近之后,他虚虚抬手搂住她,她还是没动静。
待他放下手,将那具温香软玉的身子实实在在圈入怀里,她总算有了动静,嘴里发出一声被惊扰的绵软呜声。
司马濯动作一僵,不由头疼把她吵醒后,她怕是又得聒噪哭泣。哪知她并未醒,只闷哼了一声,扭了扭腰,又昏昏睡了过去。
她倒是睡得安稳,司马濯却不那么好受。
这个可恶的小废物,乱蹭什么。他咬紧牙根,偏偏这时,怀里之人还不满咕哝一声:“陛下,臣妾困了……”
司马濯:“……”
他可以肯定,她这声陛下绝对不是在喊他。
身上那股邪火“咻”得窜到胸口成了怒火,烈火燎原般烧着,没有平静,两股火气掺杂一起越烧越烈。
最终,司马濯掀被起身,看向身侧那张无辜纯洁的侧颜,把她弄醒狠狠折腾的念头在脑中起了又灭,灭了又起,最后还是作罢。
司马濯黑着一张脸,掀帘出榻,直到将壶中冷茶饮尽,窗外天色泛明,他才回到榻边。
望着她熟睡的脸,他眼底暗色汹涌。
睡罢睡罢,待过些时日,他一定弄死她,叫她再难安眠。
作者有话要说:小三儿还是比较纯情的(x)
昨天有点短,这两天争取搞个加更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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