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滤器里的茶叶,透明的白开水逐渐变成褐色茶汤。 那天仿若昨日。 苏青杳还记的自己的回答,她说:“我不想转专业。我不怕苦累,只怕自己活得没有价值。” “现在,你证明了,你一定是有价值的。”吴教授笑眯眯地看着她,声音温和,欣慰。 从农科院出来,楼祁的车子已经停在了农科院大楼下,打开门上车,苏青杳笑着问:“等很久了?” 车上温暖,楼祁将特地买的温热的拿铁递给苏青杳,随口说:“刚到。” 扣好安全带,车内广播“滴滴”倒数五下,屏幕时间显示下午四点整。 楼祁手指紧张地在方向盘上敲了三下,状似无意地问:“晚饭怎么安排?” “不知道,还没安排。回家吃吧?”苏青杳随口回答。 大学早早就放了寒假,苏世安一下子空闲了下来,早晚跳一次广场舞,白天的时候偶尔去一趟实验室,更多的时间则是待在书房看书。 车子行驶出农科院的大院,驶到十字路口,前方红灯停下。两侧的行道树上还有薄薄一层积雪,行人裹得严严实实,盯着寒风快步前行。 前方左转,是往苏青杳家的方向。 楼祁“嗯”了一声,看着前方的红灯数字一秒一秒跳动,在最后十秒时,轻声问:“要不要跟我回家。” 苏青杳怔住了:“你家?” “嗯,去见见我妈妈和外婆。我外婆很想你。”楼祁语速飞快地说道。 他话音落下,手指握着方向盘用力,紧张等待苏青杳的回答。 读秒已经清零,绿灯亮起,后车见前车没有动静,远近光灯闪烁提示。 从来都是冷静自持的楼祁,此刻度秒如年。 终于,一个低低的,柔柔的声音,答道:“好啊。” 楼祁缓缓咧开嘴笑了,松开刹车,灵活地向前方直行。 作者有话说: ? 65、融化 楼祁来北京读大学的时候, 怕没人照顾外婆和妈妈,靠自己炒股赚的钱在北京购置了一套房,比较偏僻,但胜在安静。 如今房价飞涨, 做为投资也算是大赚了一笔。 他本科毕业后, 又买了现在独居的这套公寓, 外婆和妈妈依旧住在原处。 尽管楼威几次三番要求楼祁搬回楼家主宅住,所谓的“一家人团聚”, 但楼祁从没有听从过他的意见。 楼祁在北京买的第一套房远到靠近通州, 但有漂亮的院子,两层楼的漂亮小楼房,楼房外还挂着金色小灯带。 像极了楼祁外婆在永南的那套小房子。 外婆比八年前苍老不少, 头发已经全白,眼角皱纹也多了, 只是精神很好,见到苏青杳笑眯眯的,眼里亮晶晶的,似是在回忆着过去。 她握着苏青杳的手, 轻轻揉捏:“小蝉啊, 长成大姑娘了!” 看着老人家逐渐佝偻的背脊, 苏青杳眼眶热热的, 点头应道:“外婆, 好久不见。我很想你。” “好孩子,外婆也想你啊。” 小院子里种了各种花卉, 在冬天居然也有几种漂亮的花在雪夜里绽放着, 小小的院落里, 暖黄的灯光里, 生机勃勃。 楼祁牵着苏青杳的手带她进屋。 屋内温暖如春,明亮的客厅,装潢干净温馨,一个漂亮苗条的中年女人坐在沙发上,看见来人,起身微笑着点点头迎接。 她显得拘谨拘束,眼神微微闪避,很紧张的模样。 这是苏青杳第一次和楼祁的母亲打交道。 过去在永南的时候,她也只是偶然在浴场收银台处,看到院子里一个面容姣好但脸色苍白的女人安静地经过,不曾问候过。 当时楼祁的母亲状态很不好,刻板地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自言自语念叨着什么,眼神定定望着一个方向,不眨眼睛。 而此刻的她看着心情不错,状态平常,比起过往精神好了不少。 她眼睛亮亮的,双手攥在小腹前,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捏着左手,从大拇指到小拇指,一根一根用力地捏过去,循环往复。 因为生过病,她总是很自卑,担心楼祁的恋人会瞧不起自己,影响楼祁的感情。 苏青杳第一次这么仔细地观察楼母的五官,愣了愣。楼母少说也年近五十了,可是现在依旧身材玲珑,凹凸有致,皮肤光滑紧致,看得出来楼祁的眉眼完美继承了母亲,让人惊艳。 或许是性格使然,她身上有着微妙的,介于成熟女性和少女之间的平衡感。既天真,又沧桑。 楼祁提过他的母亲,在高知家庭长大,家境富裕,从小到大都泡在蜜罐子里,像象牙塔里的公主,不识人间疾苦。 她舞蹈学校毕业后就去北京进入了舞团,人生的第一场恋爱就是和楼威。 天真的公主以为自己遇到了英俊的王子,对楼威有着不切实际的幻想。期待地等着爱她的王子娶她回家,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决绝的背叛。 抛妻弃子,这让她曾经所信仰的世界坍塌。 她天生性格敏感脆弱,所以生下楼祁没有多久,她就生病了。 病得很严重。最严重的时候,小小的楼祁身上也是遍体鳞伤。 楼祁轻描淡写,语气平和:“她狂躁的时候,什么都干,砸东西,打我,自残,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控制不住自己。我外婆就将她锁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抱着我哭,说‘阿祁乖,现在的妈妈不是妈妈,阿祁要原谅妈妈。’” 当时的小楼祁很奇怪,身体明明很痛,但他并没有哭,只是眨眨眼问:“那妈妈去哪里了?” 外婆红着眼睛,揉着小楼祁乌黑浓密的短发,轻声回答:“妈妈很快就会回来了。” 苏青杳的记忆里没有感受过母爱,她很喜欢楼母,和苏青杳聊了几分钟后,楼母也放松了下来,没有先前那么紧张。 楼母眼神温柔,仔细地在苏青杳的脸上,用眼神一点一点描绘过去。 “我可以叫你小蝉吗?”她声音温柔,小心翼翼。 苏青杳用力点头:“当然可以,阿姨您随意。” 楼母垂眸一笑,长长谈了一声气:“好。小蝉啊,其实我很久以前就想见你了。” 她声音里有着温和的力量,像属于母亲的温柔大掌轻轻安抚在头上,哼着摇篮曲。 “在永南的时候,阿祁就跟我说,等我病好了,他带喜欢的女孩儿给我瞧瞧,我一定也会喜欢的。”楼母说着,眼睛笑成了月牙弯,轻轻笑出声,“结果那傻孩子,把事情都搞砸了,害我等了这么多年。” 楼祁在玄关口听见模糊不清的聊天声,快步走过来,嘟囔:“妈,你别瞎说。” 苏青杳抬头看他,他的耳廓红透了,见苏青杳一双清亮的眼疑惑地盯着自己,楼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