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焕,顺带着把另一筒举到自己嘴边:“你有出息,那你别喝了。” 护卫朗笑一声,凑过来,就着小书童的手喝了:“嗯,确实甜丝丝的。” “当然甜啦,加了麦芽糖呢!”小书童脆生生道,“我去的时候店家正说呢,喝奶茶代替饮酒,又便宜,对身体又好,还省粮食!” 户部尚书不由起了兴致,问:“具体怎么说的,学来听听。” 小书童没想到这样的闲话会引起自家阿郎的注意,连忙挺了挺腰板,清了清嗓子,把楚溪客的神情语气学得惟妙惟肖—— “辛辛苦苦劳作一整天,当然需要一杯甜甜暖暖的饮子慰劳自己。什么,这位大哥说不需要饮子,酒就成? “非也非也,酒多伤肝,日积月累下来是损害身体的。更何况,酒价多贵啊,把每日的酒钱省下来,都能供一个小娃娃上学塾了! “咱们这奶茶却不同,有奶有糖还有调理身子的草药,一杯三文钱,强身健体不生病,大人小孩都能喝!” 户部尚书听完,缓缓言道:“早年间,我四处游学时确实听过牛羊乳汁能强身健体的说法,若真能让人们多喝奶茶少饮酒,不仅于民有益,于国更是意义深远。” 一斗粮食可以供给五口之家吃上半旬有余,然而用来酿酒的话却将将能酿出一升,单是长安境内,每年酿酒用去的粮食就有万石之多,遑论偌大的中原!若能省下来,大昭境内将少去多少饥民饿殍! 户部尚书当机立断:“青松,回去后跟夫人说,我改主意了,后日囡囡的百日宴要大办,把朝中同僚和女眷能请的都请来,只一点,把酒换成这个……” 小书童机灵地补充:“楚记奶茶!” “对,楚记奶茶。”户部尚书远远地看向站在石墩上的楚溪客,眼中透出一抹深意。 原来是他,难怪。 *** 提到户部尚书家小孙女的百日宴,许多年后长安百姓依旧津津乐道。 户部尚书徐之焕出身贫寒,为官数十载向来两袖清风,他这一生只“奢靡浪费”了一次,那就是家中小孙女的百日宴。 那日,朝中有品级的官员都到了,女眷的车马挤满了长街,席面摆了百余桌,自己家装不下,又借了左右邻居的院子。 菜色怎么样宾客们都没注意,只一心瞧着那一盏盏新奇又美味的奶茶了。 也是楚溪客机灵,抓住了这个商机,直接把各色食材拉到尚书府,打扫干净场地,光可鉴人的料理台一字排开,现场调配。 为了活跃气氛,不倒翁表演安排上了,吉祥物桑桑和二桑也跟来了。楚溪客特意给两只猫猫做了一个小型不倒翁,两只猫猫左摇右晃,还能悠然自得地吃猫草,惹得众人连连叫好! 没一会儿,料理台前就围了一圈小娃娃,楚溪客做一杯,娃娃们就欢欢喜喜地拿一杯,偶有大人们瞧见了,纷纷露出会心的笑。 百姓们只谈论着现场的热闹,却不知道这场宴会被记载进了史书中。 就是从这一年起,长安开始推行“限酒令”,潜移默化中把人们消遣的兴致引到了奶茶或清茶中,继而推广到全国。 直到新帝登基,一项项轻徭薄赋的政令推行开来,大批流民入籍,国库不仅没有捉襟见肘,反而尚有余粮补贴百姓。 还有一个小插曲,户部尚书家这位幸运的小女娃,长大后考中科举,成了新朝史上第一批有资格登上朝堂,与男子一同商议政事的女官员。 这些,都是后话。 眼下,楚溪客正忙得脚不沾地。 有了户部尚书家倒贴钱给打的广告,楚记奶茶铺一下子火出圈了! 有钱又有闲的后宅妇人,午后小聚干点啥?叫杯楚记奶茶啊,还有佐茶的干果和小点心! 文武官员发了俸禄怎么哄哄夫人、孝敬孝敬老母亲?来份楚记奶茶呗,夫人喝了美容养颜,老人吃着香甜软糯,还不怕孩童贪嘴吃,总归对身体有益无害。 情投意合的小情侣怎么表达爱意?点杯楚记奶茶呗,跑腿小哥送上门,一路跑一路唱喏:“马家侍郎给夫人点的奶茶,请签收!”面子里子都有了! 一时间,满大街都是楚记跑腿小分队的身影,那些穿着黄蓝制服的精神小伙们,成了长安城中极为亮眼的一道风景线。 原先滞销的那些十几二十文一杯的,完全不用担心卖不出去了,库房里积压的蔗糖和仙草,短短半个月就清仓了。 楚溪客犹豫了一下,还是请钟离东曦补了货。与此同时,三元一杯的也继续做着,口味差不了多少,也没有偷工减料,只是食材不同,分量少一些。 随着生意陡然间变得兴隆起来,问题也随之出现了。 董书生难得失去淡定:“不成,丸子坊这边实在忙不过来了,须得再找些人手。” 实际上,百日宴后就已经新招过一批了,大杂院也再次扩建过,然而还是不够。 王娘子忙得头顶冒烟,嗓子都哑了:“不光是人手不够,丸子和仙草掺和着做太乱。今早就有一个新来的用煮丸子的锅熬仙草,整整十斤仙草就这么浪费了!” 楚溪客把他们说的一一记下。 他和钟离东曦商量了一下,最后总结出,要重新开一个作坊,把肉丸坊和仙草坊分开,从加工到配送彻底独立开来,帮工们只做熟悉的工作,管理上也方便许多。 这样一来,就涉及到选址的问题了。 两个人在通济坊及其周边转了好几趟,都没找到合适的地方。 这个问题还没解决,新的问题就接踵而至—— 临近年尾,天气越来越冷,秋天生下的小羊羔们渐渐断奶了,那些养驴养马的人家也不舍得再压榨自家牲口,免得过不了这个寒冬。 这就意味着,楚记奶茶的鲜奶供应链断掉了。 “毁灭吧!关门吧!我果然是个小废物,做不了什么大生意,就留在家里啃老好了!” 楚溪客趴在竹席上,抱着桑桑滚来滚去。 “可是楚小郎君家?”一个粗犷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楚溪客依旧在席子上趴着,听到声音像只小乌龟似的扬起脑袋,瞧见一个十分高大的人站在门口,浓密的络腮胡子续了满脸,穿着粗糙的裘皮衣裳,腰间别着弯刀,一身的凶悍之气。 小虎斑似乎也感受到威胁,一下子从树上跳下来,挡在桑桑和楚溪客身前。 对方的表现反而比楚溪客还惊奇,竟单膝跪地,对着小虎斑行了个捶胸礼,嘴里还叽里咕噜说着胡话。 ——楚溪客把自己听不懂的、胡人的话叫做“胡话”。 楚溪客这才想起来,这个胡人他见过,是西市那位孕妇的丈夫。 “对,是我家。听执失婆婆说你近来抽不开身,怎么大老远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