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朋友打游戏,不知不觉就玩到这个时候了。现在彻底清醒了。”她走过来坐到他身边,“对了,下午我帮你收了件快递。”
沈倾月走到门口拿过来给他,“是一位程先生寄过来的。”
沈砚清抬手捏了捏鼻梁,想让她自己找东西玩,听闻这句话蓦地一顿。
程先生?
他让沈倾月找来裁纸刀划开包装,里面赫然装着他留在江云识家里的西装。
洗过也熨烫过,像新的一样。她这是在慢慢清理有关他的一切。
沈砚清烦躁的情绪有些收不住,随手扔开裁纸刀起身走向卧室。
握上门把那一瞬,一种强烈的不甘涌上心头。于是停下脚步,慢悠悠转过身来,问沈倾月,“要玩泡泡机吗?”
她正无聊,听罢眼前一亮,“好啊,不过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沈砚清没回,走到柜子前将还未拆封的泡泡机拿出来,还耐心地装上了电池。
沈倾月看着看着,忽然醒过闷来,“这不会是江医生的吧?还是新的呢,给我玩你就不怕她生气?”
“她现在生气比不生气强。”最起码能证明心里还有他。
“哥,你这样是追不到女孩子的!女生对一些你们男人觉得不太重要的事会有奇怪的占有欲。她的东西你随随便便就给了别人,她知道了肯定会不舒服。”
沈砚清眼里终于有了点鲜活的笑意,“所以你一会要好好表现。”
沈倾月一怔,“哈?”
电池和泡泡水都安装好,沈砚清将仙女棒塞她手里,接着走过去拉开阳台的玻璃门,“愣着做什么,过来。”
第二天早上七点,江云识准时醒过来。起床洗漱完,就跟着同事们去食堂吃早饭。
昨天的工作量不小,大家都有些累,可来就是带着任务的,也都干劲十足。
周让尘将餐盘放到江云识对面,还没开吃就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哈欠,“今天要换个村子问诊。”
“嗯,知道。”
两人一边吃饭一边聊着昨天的工作,吃完还有些时间,江云识趁这功夫翻了翻手机。
这才发现之前杜安歌和李星悦的评论。她弯起嘴角回复了她们,又顺手刷了刷朋友圈。
程南发了个训练军犬的小视频,他没露脸,但能听得见声音。李星悦发了好几个甜甜蜜蜜的表情包,看来跟小红帽相处得很顺利。
江云识挨个点赞过去,手指轻轻滑动屏幕,接着就看见了沈砚清发的朋友圈。
这是他发的第一条动态,也是个小视频。封面是一个女生的背景,手里拿着个很眼熟的仙女棒泡泡机。
一种不太舒服的情绪笔直窜入心间。江云识犹豫几秒,还是没忍住点开了视频。
泡泡机嘈杂的音质响起,缤纷的泡泡在空中飞舞。女孩长发披肩,站在沈砚清家里的阳台上,玩着她没来得及玩的泡泡机。
视频只有短短十秒,在她这里漫长得有些煎熬。播放停止,江云识垂着眼眸,盯着视频上方那句话――
【她说很好玩。】
短短五个字,像是一块块千斤巨石砸进心里。
偏偏这时候,沈砚清忽然发来了早餐打卡的信息。他今天吃的三明治和黑咖啡,是他一惯的口味,只是与之前不同的是,餐桌上摆着两人份的早餐。
紧接着又发过来一条解释:抱歉,发习惯了。你在那边还好吗?
江云识下意识想问,你上一个星期怎么就断了这个习惯?
忍了忍,最终什么都没有回。装好手机站了起来,“师兄,我去外面等你。”
周让尘瞧着她忽然晴转多云的神色,挑挑眉梢,说:“我吃完了,一起过去。”
结果两人下了楼,就看见院子里多了两台大货车。装卸工人正一件件卸货。
看包装全是些医疗用品和食物。
周让尘了然,走到领队旁边,“宗城来的?”
“沈总捐的。”领队瞅瞅他,“难道是你开的口?”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吗!
周让尘骄傲地扯扯嘴角:“不然这里还有谁有这么大面子?”
东西全部卸完,最后还有两辆电动三轮车。可折叠的那种小车子,前面坐人,后面还有个筐刚好可以放医疗箱。
“沈老板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昨天还嫌弃他蹬鼻子上脸,今天就把车送到了。肯定也知道他的不容易,舍不得他吃苦。
周让尘美滋滋地跟江云识显摆,“看看,我让人送来的。跟着师兄就是有福同享。”
江云识倒是没多大反应,只是很给面子的说了句,“挺好的。”
一忙又是一天。比较欣慰的是今天晚餐很是丰盛,大家吃得都很开心。
吃晚饭江云识回到房间接到了程南的电话,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询问一下她这边的情况。
江云识倚在床边同他分享这几天的经历。
周让尘在走廊里抽烟,倚着生锈的栏杆跟沈砚清聊天。
他就觉得自从来到这里,沈老板对自己分外关心。平时无论怎样互损,关键时刻还得是自家人。
闲聊几句,沈砚清问他车用了吗。周让尘回你特意送来的哪里能浪费。
沈砚清听了淡淡嗯了一声,又装似漫不经意地问了句:“一人一辆?”
“那肯定啊,一人一辆方便。”
“你们今天忙不忙?”
“当然忙,这不才吃完晚饭。”
书房里沈砚清摘下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转动椅子,目光落在窗外的绚丽夜景中,“会忙到一整天都没有时间看手机吗?”
“那倒不至于。”周让尘掸了掸烟灰,“我们是来给人看病的,自己不能先累垮啊。”
“行,知道了。我这边还有事,先挂了。”说完没等他回复径自挂了电话。
周让尘听着话筒里的忙音,痞痞地挑了挑眉梢,“做什么这么着急。”
房间里,江云识刚结束跟程南的电话,正要去打点水来擦身子,手机忽然又响了起来。
拿起看见来电人,她下意识抿了下嘴唇。
是沈砚清。
沉吟几秒,她接通电话,声音平静得有些冷淡:“喂,你好。”
彼端显然顿了一下,而后他低沉的声音才传了过来,“吃过饭了吗?”
“嗯,准备休息了。”潜台词很明显,她要睡了不想多说。
沈砚清却仿若没有听懂,只是很轻地叫了她的名字,“江云识。”
心脏蓦地一跳。她握紧手机缓缓问到:“沈砚清,你有什么事吗?”
“一件很小的事,但觉着还是有必要跟你解释一下。”他坐在沙发上,修长手指在扶手上轻点,“昨个沈倾月过来住,闲得无聊拆了你留下的泡泡机玩,我已经让她重新买回来一个放着,那个随她处理了,可以吗?”
江云识不想承认,可这一席话却如同一阵轻风吹散了闷在心里一天的阴霾。
原来视频里那个女孩是沈砚清的妹妹。
她舒了一口气,缓缓说到:“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她喜欢就给她吧。”
顿了顿又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补上一句:“你也不用为了这种小事特意打个电话来。”
“还是要解释一下的,省得你以后回来发现东西没有了,还以为我给了哪个不着边的人玩儿。拍了视频也算我没有胡说。”
江云识听着,一时没有说话。
话筒两端都安静下来。良久,沈砚清似轻叹一声,“你生气了吗?”
“没有,不至于。”
“那么今天为什么没有回我的信息?”
江云识默了默,淡淡说了句:“太忙了,没顾上。”
“是么。”沈砚清低声说,“我今天收到了程南寄来的西装。”
“那本来就是你的东西。”
这次话筒那端沉默了很久,就在江云识以为他已经挂断电话的时候,听见他很轻地说了一句,“我落在你那里的又何止一套西装。”
江云识总觉得这一席话似乎有更深层次的意思。可她不能深想,这男人太会揣摩人心里,自己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于是她匆匆留下一句:“太晚了我要休息了。”
便挂了电话。
屏幕渐渐暗下去,脑海里反复循环他说的最后那句话。她靠着床头绵长地松了口气。
沈砚清这个人平时看着风轻云淡,实则老谋深算步步为营,一出手便是绝杀。那通电话搅得江云识心里有些不平静,本来她已经将那些点点滴滴都封存好,可又被搅乱了春水。
好在每日的工作很忙,一周后,医疗队离开凤宁又去了下一个地方。
半个月的时间过得很快,江云识瘦了点,也有些晒黑了,可是看着却更精神了。
十五天后义诊任务完美结束,离开前一晚医疗队在当地开了一个篝火晚会。
大家围成一圈唱歌做游戏,周让尘不知从哪变出一把吉他,熟练地弹了一首海阔天空,引发了众人大合唱。
漆黑的夜空闪着几颗星,篝火的橘色火焰不安分地晃动,照亮了每一张脸。
激昂动人的音乐响彻空旷的广场,几十个人纵情歌唱着“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即便他们的粤语不标准,即便有些人只会念歌词根本没在调上,可没有人在意这些不重要的事情。
此时此刻,他们卸下了身为医生的重任,只是一群热爱生活放纵肆意的普通人。欢乐和激情越是充实他们的内心,困难和艰险越是无法将他们打倒。
在场的许多人将这个场景录成视频发到了朋友圈。有人则发到了短视频平台,随手打了一个#不会唱歌的医生不是好厨子#的tag,没想到仅仅一个小时就开始发酵,一晚过去转发和留言一下子增加到了二十多万。
沈砚清意外看到这个视频时,留言和转发都已经翻倍。评论里都是对着周让尘这只孔雀花痴的,简直没眼看。沈砚清仔仔细细端详视频里的江云识,她跟着唱歌,跳着舞,笑的时候一双眼睛弯成了天边的新月,整个人都像在发光。
还是那样讨人喜欢。
视频停止,沈砚清给花孔雀拨了通电话,言简意赅地问他什么时候回宗城。
周让尘也在回味视频,一脸的意犹未尽,“怎么,要来接我?”
“是要接你。”沈砚清忍耐地问,“所以到底什么时候?”
周让尘一怔,心里忽然一阵感动,“明天下午四点到宗城机场。我想去吃法国菜,你给我……”
“好,知道了。”
话没说完,那端直接挂了电话。
作者有话说:
自作多情.周.工具人.让尘
这文不长,大概也就二十万字出头,感谢一直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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