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送进嘴里,转而看向连枝:“买好猪蹄了?” 没有猪蹄了,这两天因为孙屠夫罢工,猪蹄精都成了稀有物种。 连枝本来被这一片装潢晃了眼睛,被应止玥这么一提起来才想起来,再看旁边端上冰碗的陆雪殊,简直是火上加火。 呸,好不要脸的一个小白脸,居然比她还能讨姐姐欢心,枉她之前还替他说好话! 连枝愤怒地告状,说到猪蹄的下场,还掉了两颗珍贵的女鬼眼泪:“如果不是他,猪的蹄髈已经在我的胃里快乐地徜徉,和其他的猪伙伴开心玩耍,怎么会沦落到与泔水桶为伍的下场?” 然而令连枝惊讶的是,陆雪殊竟然这么能忍,任由她添油加醋,中途还帮应止玥加了个抱枕。 “说说吧,怎么回事。”其实,应止玥开始面对陆雪殊还有几分尴尬,但是他整个一没事人的状态不说,还细心地帮她把需要的、不需要的全都给布置好了,连从前的小姝都没有这么贴心。 既然陆雪殊不尴尬,那她就更不应该尴尬了,索性也跟着装无事发生。 听到应止玥问了,陆雪殊放下添水的茶壶,露出个无辜的微笑:“如果这客栈里但有我也就罢了,可是还有姑姑。姑姑喜洁,可猪蹄味本就腥臊,再加上有旁的野鬼作祟,我怕惊扰了您的清净,这才自作主张,设了一道小的屏障。” 他叹了口气:“没办法,我的心中装不下太多东西,只惦记着姑姑的事情,反而忽略了连枝小姐的心情。” 陆雪殊神情抱歉,这才转头看向连枝,还不等他开口道歉,连枝已经气歪了鼻子,急急打断:“歪门邪理!胡说八道!孙屠户家的猪都是香猪,死了也全是香猪精,你才骚呢!” 她就说怎么老远就闻到了一股清新脱俗的茶味,好家伙,这陆雪殊其实是绿茶精转生的吧! 还有,怎么原本还是“大人”、“大人”的,一转眼就变成“姑姑”了? 可恶的绿茶精! 但是应止玥没被带跑题,反而从斜倚着的状态坐直起来,把要捋袖子干架的连枝唤过来,带了几分严肃道:“你去了城北的孙屠户家?” 连枝迷茫地点头:“是的,因为孙屠户好久没开张杀猪,所以鬼界的猪精都断供了。” 看两个人都沉默了,她难得忐忑起来:“姐姐,发生什么了吗?” “于二少爷娶的第七房新媳,正是孙屠户家的女儿。” 连枝露出几分讶色,随即同情起来:“我想起来了,是前几日因为于家走水,结果不幸身故的那位姑娘吗?真的可惜了。” 关附于家和屠户家的女儿缔结婚约,这消息一放出的时候,可真是惊呆了无数人眼球,不知有多少人艳羡。孙屠夫家里的门槛都差点没被踩破,礼物都没地方堆了。大家纷纷说这孙家的女儿是鲤鱼跃龙门,下半辈子的生活都不用发愁。可惜就是太倒霉,才刚过门就因为走水离世,怕是连夫婿的面都没有见过几次。 应止玥没时间感叹命运,她轻轻闻了下连枝的袖口,随即皱紧眉,“你身上确实沾了厉鬼的气息。” “厉鬼?”连枝这下迷茫了,“可我不就是厉鬼吗?” 不仅是厉鬼的气息,还有点淡淡的符咒香气。不过应止玥做鬼的年头尚短,能闻出来这一点极其细微的气味,还要感谢她多年熏染香料锻炼出来的技能。 应止玥回她:“厉鬼能杀人,自然也可以杀鬼。还有,你经常去孙屠户家,难道不知道这位姑娘的名字吗?” 连枝迷茫地问:“是谁啊?” “朱朱。” 连枝一愣。 应止玥想起之前有人给她讲过的故事,难得带了几分厌恶转过头,问道:“陆雪殊,你有探听到什么吗?” 她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陆雪殊竟然真的知道:“这两日,有人看到九宿道观的道士出入孙家。” “九宿道观?”不知为何,连枝身上起了点鸡皮疙瘩,放下了刚才纷飞的思绪,抿抿唇才颤着声音问,“这些道士是做什么的,孙屠户找他们有什么事?” “传闻中,九宿道观的门中弟子有一项秘技——” “可起死物,而生啖白骨。” 第19章 蜡烛帷幔 连枝踹孙屠户家门户的那两脚没用,不是因为无人在家,而是她道行不深,还不能真的和人类发生接触。 但,其他厉鬼可不是。 “朱朱她爹,你说这道士给的法子真的可行吗?”衣着白衫的妇人满脸蜡黄,嘴唇上都是干皮,显然好几天没睡过安稳觉。 孙屠夫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眼睛里遍布红血丝,常年握刀的手指不停颤抖。可听到妻子的问话后,他还是咬着牙道:“不行也得行,我们的女儿你不知道?大婚之夜,一个新嫁娘将所有来恭贺的女客都赶走,把蜡烛碰倒还把帷幔给点着了……这样的冒失鬼,是谁都不可能是朱朱!” 是啊,他们的朱朱最是乖巧听话,平时为了省钱,夜里绣嫁衣的时候连油灯都不舍得点。怎么可能将新婚特意来陪她的娇客都赶出去,还奢侈地点燃了十个龙凤烛? “可于家有什么必要说谎啊……” 女儿不曾与人交恶,这名义上高攀的亲事也是关附于家亲自求来的,所以这妇人怎么也想不明白。 一时间两人失语,无人再讲话。符咒浸着暗沉沉的朱砂,点燃的十余盏烛火照不亮厅堂,火舌慢慢蹭过两人的脸颊,好像女儿还在世时温柔的抚摸。 然而想起女儿连具全尸都没有的惨状,她还是咬咬牙,将左手摊开放在他面前,“来吧。” “你别怕,我们很快就能和女儿见面了。” 孙屠户定定神,操起砧板上的菜刀,手起刀落,“咚”“咚”两声,转眼间妇人和他自己的左手都被剁了下来。 手腕处大量的鲜血喷出,奇怪的是没一点粘在砧板上,而是在符咒的指引下尽数吸入火烛里。 这血丝虽细,却绵延不绝,火烛像是受到了鼓舞,颤抖得愈加激烈。相反的,两人的断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乌青发僵,看起来像是刚从温度极低的冰窖里取出一般,牢牢地黏在砧板上。 烛光愈盛,在符咒和镜面的指引下,将两只手的影子投射在女儿生前的闺房上。 孙屠户家的小女儿爱俏,还有双巧手,闺房门口的珠帘就是她亲手所制,平时手指一碰就会发出清脆的响声。 然而,现下孙屠夫家的门户大开,大风卷入,摆着的一圈烛火都因为肆虐的狂风而左闪右晃,可帘子就只是静悄悄地垂着,一丝的声响也无。但不知是不是孙屠户杀过的牲畜太多,又有隐约的血腥味渗透入珠帘。 那烛灯亮得愈烈,将只穿着薄衫的孙屠户夫妻照得汗如雨下。而断手的影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