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若不是铁石心肠,定不能毫无所动。三代而下,如?今的大晛,四境强敌入寇,生?民失去?庇护,早不是当?初鹤鸣楼所支持的那个大晛了。” 翟九渊的一席话激起三人的遐思,房中?陷入寂静。 铜雕既然传至他们?四人手中?,当?此乱局,万钧一发之际,鹤鸣楼该站出?来?了。倾全楼之力,便能影响天下局势。 李秾、端木青棠和梁伯一同看向翟九渊,看他将那四块铜雕打?开,又轻声扣在?一起。今日一旦作了决定,日后风云变幻,不知会走向何处。 “若今日仍像六十年前前辈所做的那样,择定效力之人。那么试看今日之大晛,能为鹤鸣楼所选的,总共有几人?” 翟九渊目光转向:“梁伯?” 梁伯的目光看向屏风上画的大晛江山图。 “你既问,老朽便想想。建康城中?有两?位皇子,一位是十五岁的新皇,如?今统摄着城中?文武百官。一位虽才五岁,但是背靠世族檀氏,仍不可小觑……” 端木青棠问道?:“鹤鸣楼如?今所择定的人只能是皇甫家的吗?若说人选,天下之人皆可选,驻守北境的谢赓,将门之后包文澜,或者干脆……助拓跋虎文打?进建康城算了,日后南北皆为拓跋氏之天下,大滦国土,鹤鸣楼还是鹤鸣楼。” 端木青棠一向性子偏激,她的话说出?来?,并?不顾虑其余三人的感受。虽然话说得难听,但事实是,她说得不无道?理。既是为天下求得安宁,为何不能选拓跋虎文?建康城一旦打?下,战事自?然终了…… 李秾后背一凉,在?温暖的房间内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翟九渊无甚表情地点头?:“前辈所说的两?个人也?并?非不可。” 李秾问翟九渊:“翟兄心中?属意之人,又有谁呢?” 翟九渊说:“李秾,你不妨也?先说说。” 李秾踱步走到窗前,细思了片刻,突然回过头?说道?:“九渊兄,两?位前辈。若今日鹤鸣楼决定身入乱局,影响天下,倾全楼之力择一人效之。那么,我心中?的那个人是,赵执。” 第173章 同心并志 赵执?翟九渊似是受到震动, 瞳孔闪过一线精光,不待另外两位说话?,踱步上前问李秾:“为何会是赵执?” 他紧紧盯着李秾, 想在她脸上看?到一丝徇私的神色, 但是李秾神态肃然, 看?不出任何私人的情绪。 “九渊兄,两位前辈。方?今天下大乱, 大晛新君孱弱, 文武尸位素餐,拓跋氏穷兵黩武, 西域诸部、新罗、吐谷浑、扶南同时起兵, 意欲瓜分大晛而后快。四境雷暴已?至, 生?灵涂炭。这时候, 若要一人能够在此时领雄兵, 平贼寇, 革旧政, 安天下——” 李秾迎着三人的目光:“放眼四境, 唯有赵执。” 说出这些话?的瞬间, 李秾有刹那的恍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赵执的期许不再如?同普通男子?她伴他多年, 熟知他, 亦衷心敬佩他。这些年他在朝堂独自走过了最长的路,她都看?在眼里?。他, 早已?成为她心中的天下雄主。 端木青棠问:“李秾, 你选赵执, 跟个人私情无关么?” 翟九渊低声将李秾与赵执的关系告诉一旁聆听?的梁伯,梁伯听?完后一时吃惊。他知道这两个人, 那日看?着二人一同乘船从房州抵京,在桃叶渡靠岸,那是他绝想不到两人会是多年的爱侣。 “自然无关。前辈,我?与赵君刃相知已?有多年,若论天底下还有谁最了解他,除开北境的谢将军,那便是我?。我?与他之间的感情,在当今风雨之势前,并不算是最重要的事。杜徵前辈既传我?铜雕,让我?掌理?鹤鸣楼,我?绝不至于因私心而遮蔽眼界。” 李秾对端木青棠的问询,不卑不亢,一番辩白平静之中自有词锋。她并未细想,端木青棠问她的话?其实并不算是质疑。 翟九渊又问道:“李秾,你可知道今日我?们要选的是什么人么?” “今日鹤鸣楼要择定的,是日后入主建康城,护卫大晛国土生?民?的天下之主。” 天下之主! 四肢的血液缓缓冲向?胸腔,激荡于心。原来几?十年前,鹤鸣楼对天下局势的影响竟是这样的。瞬间的激荡后归于平静,李秾又一次问自己,此时能挽救局势的人,是不是唯有赵执? “九渊兄,两位前辈。我?还是同样的话?,我?想选的人是赵执。” “如?此——”翟九渊转到琴案之后,提笔蘸墨,在花笺上写下方?才提到的名字,将六方?花笺一一摆放整齐。 梁伯:“谢赓和包文澜你就别?写了,这两位只是忠勇武夫,并无大志。方?才我?不过是随口一提,我?将关于这两人的话?收回。” 翟九渊闻言又将其中两张笺纸挪开。“可以了,前辈。” 李秾问道:“九渊兄,那你呢?你属意的人选是?” 翟九渊将扣合的铜雕打开,拿起自己的那一方?,轻放第三张笺纸上。“李秾,我?所选的人跟你一样。若要一人能够在此时领雄兵,平贼寇,革旧政,安天下——大晛,只有赵执能做到。” 李秾又是一惊,想不到翟九渊竟是同意她的!他的想法是什么时候有的? “两位前辈,请。” 梁伯缓缓说道:“方?才老朽还说漏了一个人,城中的皇族还有一个,祯王殿下。” “皇甫兆玉?” “元庆末年祯王殿下本是奉命平乱,到了梁州,却违抗皇命,联合赵氏的靖安军,在猿愁涧大败北滦军,换来西北十年太平。昌祐年间京师大疫,他与钱漱徽亲至城门安抚城中百姓。这两件事,大概也只有我?这样活得太久的老朽记得了。这位祯王殿下平日不声不响,功绩却堪比父兄……” “前辈待我?写下。” 翟九渊要提笔,被梁伯打断,“不必写了——” “赵执如?今统领五万守卫军,麾下还有丹阳水军效力。他走到这一步,已?无人可比,这也是天意。” “我?出身低贱,肉食者身居高位,不是我?这样的人所能揣测的。我?们这样的人只知道一件事,谁能让我?们这些田野农夫、引车卖浆者流有条活路,谁就是救世之人。” 梁伯拿起铜雕,端详了片刻,最后将之放在了翟九渊旁边的位置。 一切似乎朝着不可预计的方?向?滑去?。 李秾不再犹豫,她做事从来都是理?性为先?,决定之后绝不有悔。她拿起鹤首,压在赵执的名字上。放下的瞬间,她突然意识到,这一放,日后她和赵执的命运都将随之改变,再不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