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的李秾和赵执了。李秾的心中闪过她曾和赵执说过的四个字,天下将来。 “端木前辈,请。” 三方铜雕竟都压在了赵执的名字上,端木青棠说:“你们三人倒是统一,我?还有得选么?” “既如此——”端木青棠拾起铜雕,揣入袖中。 “前辈……” “既如?此,我?这一方?,今日就不作出抉择了。”她转向?李秾,“丫头,你记住,你的半条命是我救活的。日后作决定,多想想楼中之人就行了,其余的,不必过问我?。” 李秾心中忍不住慌乱,她这是何意? 端木青棠转头看?了看?室内陈设,一拂长袖往外走去?,“我?走了,不必送。” “前辈!” 翟九渊拉住李秾,并朝端木青棠躬身参拜。“多谢前辈,恭送前辈。” 李秾不明所以,“前辈她这是?怎能中途废言?” 翟九渊:“李秾,你不知道吗?鹤鸣铜雕,只要三个人做了决定,便能代?表所有人的意志了。端木前辈同意了。” 李秾的情绪经历了瞬间的起落:“真是这样?”她追出房门,“端木前辈,如?今京城戒严,城门紧闭,既是要走,待我?派人送你出去?。” 檐廊处传来端木青棠的声音:“谁能阻我?。我?云游去?了,日后再见吧!” ———— 南城一座修得极奢华的院落内,寂静无声。 檀霸从宿醉中醒来,头脑昏沉,隐约听?到街市传来阵阵喧嚣,凝神一听?,声音越来越乱。这是,拓跋虎文的大军打进建康城中来了?檀霸有些嘲讽地想,那奉命守城的赵执不得受千刀万剐么? 自那日在大殿上被赵执当着文武百官罢了巡防营大统领,檀霸一直住在城南的这个院中,日日与侍女相伴饮酒,烂醉之余却一阵阵感到厌烦。那日,檀霸恨不得在殿上一刀捅了赵执,但那时赵执手中已?握有圣旨兵符,百官都得让他三分。檀霸更是愤怒地发现?,除了已?经入狱的檀自明,殿上的檀氏族人在那时竟无一人站出来为他说一句话?。他这些族人,有好事时聚在一起指天画地,一旦形势不利,就就地变成一团散沙,闭了嘴收紧了手脚只求自保,对他被免职一事竟视而不见。 自谢赓离开京城北上驻边后,檀霸接过巡防营。数年间,檀霸在营中扶植亲信,排除异己,费了很大力气,才将巡防营改造为自己的地盘。他苦心经营许久,没想到被人一句话?卸去?了权势。 屋内伺候的侍女端来醒酒的汤药,檀霸起身喝下,突然一阵烦闷,他抬手一掀,托盘和药碗全部打翻在地上。侍女惊慌跪地请罪。檀霸厌烦到了极点,冲她吼:“别?碍事,滚出去?!” 侍女慌忙捡起托盘和碎片战战兢兢地退出了屋外。檀霸静听?街面的动静,虽然有朱裒领着巡防营维持秩序,但城中俨然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是,他突然清醒过来,就在昨日,鹊头戍被烧毁,赵执退守幕府山,北滦大军东进,与大晛军隔江对峙。若不是有那几?座山拦着,北滦渡江后便可兵临城下,大晛的末日便不远了。 到了这个当口,谁还管得了谁? 有如?神助般,一个从未有过的想法闪电似的袭击了檀霸。到了这个当口,谁还管得了谁?谁能破釜沉舟以命一搏,谁便能在建康城掌握局势。 檀霸完全清醒了,浑身竟过电般起了一层战栗。与其窝在这里?等待,不如?—— “大人!大人可在里?面?” 院外传来熟悉的问候,是他的死忠杨无丧,杨无丧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有侍女走到门口,不知说了什么,似在打发杨无丧。檀霸推开房门,向?院中说道:“让他进来吧。” 杨无丧走到屋内,“大人,我?是来向?大人辞行的。” “发生?了什么?” “朱裒取代?大人你的位置不过几?天,就停了城南五十多家商户暗地交给兄弟们的孝敬钱。姓朱的算什么东西!老子不伺候了,如?今北滦大军就在江北,城破就在旦夕之间,我?还不如?带着底下兄弟溜出城去?,到南谯还做我?的地头蛇去?!他妈的,姓朱的从陡然高升,不过几?天就敢给老子黑脸,这巡防营真是晦气!” 檀霸听?着他一通怨言,心里?却在回顾刚才的想法。杨无丧在他手下,给他放权,杨无丧就是城中的地头蛇,不过现?在…… 檀霸问:“就这么出京,你甘心么?普天之下,哪里?的日子能比建康城好?” 杨无丧抬起头来:“大人,这是何意?” 檀霸又问:“你手下现?在有多少?人?” “几?百个还是有的。” “我?这里?也还有些人……” 杨无丧看?到檀霸的目光变得复杂,突然心里?一紧。 正在这时,侍女敲响了房门,“尊主,有人送来一封信。” 檀霸拆开信纸,是贵妃檀姒从宫里?送来的一封信。如?今檀自明还在狱中,檀霸猜檀姒给叫得上号的檀家人都写了信。信里?说,太初宫里?已?有人在谋划南逃,望族人帮她想想办法,带她和二皇子南下,不要做了拓跋氏的刀下鬼。 “真乃是天意,天助我?也!” 杨无丧不解:“大人,这是?” “杨无丧,今日合该你来,你来对了。带着你的人,听?我?安排,听?我?说,这一次我?们要是赢了,别?说城南商铺那些孝敬钱,我?保你日后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檀霸先?是哈哈大笑,接着走到西墙处取下佩刀,杨无丧在那眼中看?到一丝有如?赌徒的癫狂。到了这个时候,敢豁出去?的人不会太多! ———— 建康建城之初,有高人曾评价过此地前据大江,南连重岭,凭高据深,乃是形势独胜的龙兴之地。建康城北不仅有大江,还有玄武湖、幕府山、钟山,如?同天造地设的屏障,将这座百年繁华之都团团围住。若不是有这一层屏障,恐怕拓跋虎文于昨夜就已?打进来了。 然而如?今,满城惶惶不可终日,没人再敢说山川之力能抵挡得住二十万敌军。 赵执将北滦拖了近二十日,如?今退守幕府山,是勉强守住京城最后一道防线。重华殿上,百官中除最重要的那几?个,有的身影已?悄悄消失不再来上朝。这些人大部分是挤在普通百姓之间逃出城去?的。 这些天,内侍府给十五岁的新皇打造了一身银铠。皇甫庆翀将之穿在身上,单薄的身子被铠甲衬托得有了几?分帝王的威严,使群臣眼前一亮。 大敌当前,君臣不能就这样呆在宫中束手。新皇穿上铠甲后当即下令,要出城登上幕府山,观看?敌我?双方?阵势,勉励前线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