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周景云。 待手指碰触到嘴角,周景云也才回过神,人也怔住了。 但四目相对,昏暗的牢房里氛围变得很怪异。 为了打破这怪异,两人同时开口。 “那” 但一开口又都停下,似乎是不知道说什么。 这开口就显得更怪异了。 白篱忽地笑了,明亮的眼睛在昏暗中闪闪。 “我脸上还有吗?”她问。 周景云将顿住的还留在白篱嘴角的手指,在她脸上轻轻滑过,收回。 “没有了。”他笑说。 白篱撇撇嘴,低下头大口吃饭。 周景云也没有再说话,亦是低头吃饭。 牢房里再次陷入安静,灯影摇晃暗夜轻柔。 悉悉索索的声音在牢房里响起,有人用力摇晃栏杆。 “周景云,周景云。” 躺在床上的周景云没有睁眼,嗯了声:“张择,你有什么需要,大声喊狱卒就行。” 隔壁的牢房,张择抓着栏杆站起来,一双眼在黑暗里闪闪发亮:“娘娘来了对不对?娘娘来过了对不对?” 周景云淡淡说:“张择,你的娘娘白锳已经死了。”张择冷笑一声:“她算什么我的娘娘,周景云,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他用力的看四周,用力的嗅了嗅。 “娘娘一定来了。” “我闻到味道了,好香的味道。” “娘娘一定不止来了一次。” “为什么,为什么娘娘不见我?” 他用力摇晃栏杆,牢房的门锁发出哗啦的响声,声音越来越愤怒。 “我为娘娘做了这么多,娘娘怎么不来见我!” 周景云猛地坐起来,喝道:“张择,不管哪个娘娘都死了。” 张择冷笑:“娘娘没死,我亲眼看到了。” “你看到的就是真的吗?”周景云说,起身走过去,隔着栏杆看着他,“张择,你自己入了迷障而已。” “周景云,你说这种话,你难道没有看到过她吗?”张择说。 周景云点点头:“是,我是看到过,但人难免因为执念产生幻觉,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我不会把幻觉当成真实。” 张择抓着栏杆狠狠看他:“就是你!你如果不心心念念娘娘,娘娘才不能出现,你怎么还不死?我都作证了你勾结白锳害死皇后,陛下怎么还不杀了你!” 周景云笑了笑:“你这样的小人说的话,陛下还会信吗?”说罢转身向床边走去,“你不要再妄想了,人死了就是死了,做了恶事就是做了恶事,什么你为了谁,你不过是为了你自己。” “我当然是为了娘娘,娘娘都看到了,所以我现在才活着。”张择说,说罢环视四周,发出笑声,“我知道,是娘娘救了我,是娘娘让我不死,娘娘——娘娘——” 他大声地喊着。 “我好好活着,为您做事。” 说着在牢房里来回踱步,声音欢喜,一会儿大笑,一会儿喃喃自语。 周景云坐在床边看着他,张择不是第一次这样,他被从刑部大牢转送进这里来的时候,张择已经在这里了。 张择大多数时候都在昏睡,偶尔醒来,醒来的时候人看起来也是清醒的,认出他,还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起来又不是清醒的,因为—— “啊!什么人!” 张择略有些惊恐的喊声陡然从隔壁传来。 周景云看过去,见他停下脚步,绷紧身子看着一个角落,似乎角落里有人,但其实灯火昏昏下空无一人。 张择攥紧了手,慢慢走过去,俯身一看,旋即声音不再惊恐,而是冷笑。 “高侍讲,你要如何?” 他似乎在与角落的人说话,然后发出笑声。 “向我寻仇?我难道怕你?没错,我杀了你全家,那又如何?谁让你运气不好——” 他说着猛地挥手,似乎拔出一把刀。 “我能杀你一次,还能杀你两次!” 伴着说话挥刀砍去,灯影摇曳,张择站在原地神情倨傲,他环视牢房。 “魑魅魍魉,我怕你们吗?我张择可不是胆小之辈!” 他按着空空的腰身,在牢房里踱步,一会儿又砍杀,一会儿端坐地上发出畅快的笑,似乎正在接受众人的称赞。 周景云安静地看着,张择已经真实和虚幻不分了。 相比于现实,他或许更愿意活在虚幻中吧。 “你——”坐在地上的张择忽地身子一僵,看着一个方向,声音有些迟疑,“爹?” 随着说话,他站起来,皱眉带着不悦。 “你来做什么?” 他说着嫌弃的甩手。 “别拉我,我忙着呢。” “你腿疼?你腿疼躺着,别动,躺着就不疼了。” “你少了一条腿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双腿健全也不过是这样活着,但现在不一样了。” “爹,你儿子我就要入京为官,然后扶摇直上,到时候有钱有权,威风凛凛。” “你松开,你别拽我的衣服,爹,你——” 伴着说话,张择忽地伸手抓住脖子,脸色铁青。 “你勒到我了,松手——” 他挣扎着似乎有人爬到他身上,他甩动着身子,但怎么也甩不开勒住他的人,直到再也说不出话,发出咳咳声,人猛地栽倒在地上。 周景云忙站起来疾步走过来,张择不会自己把自己勒死了吧? 白篱说过朱善就是沉浸梦境,自己杀了自己。 他看着地上躺着一动不动的张择,刚要喊来人,张择僵硬的身体抽搐一下,蜷缩起来,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呢喃。 还活着。 不知道又沉浸到什么样的梦境中了。 周景云摇摇头,活在虚幻中也不一定过的很好。 他转过身,摸了摸墙壁上的一道道刻痕,虽然牢房里日夜不分,但每一次白篱来他都会刻下一道痕迹…… 从他到这间牢房后,白篱每天都会来看他。 所以他清楚的知道今天是今天,今天过去了,明天和白篱会一起到来。 周景云嘴角弯弯一笑,下一刻视线一晃,看到床边坐着人影。 人影渐渐清晰。 人握着茶壶,正在往桌案上的茶杯里倒茶。 茶水清亮,茶香,以及香烛气息混杂。 “世子。”玄阳子说,“既然来了我观中,尝尝我的茶吧。” 周景云看着他,身子瞬间僵硬,猛地迈步抓向茶杯,但玄阳子先一步挡住他的手。 “世子,茶是用来喝的。”他说,“别总是想着泼人脸。” 周景云握住玄阳子的手腕,他觉得自己很用力了,但又感觉不到丝毫力气 阿篱说过在梦境的时候感觉不到痛也感觉不到力气。 他入梦了。 为什么? 先前宫里出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