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视之意,但毕竟将人放在明面上,主要是为警醒作用,另一方面,这些女兵性情机敏坚韧,识字、会算,又学了粗浅的金创术,才能并不逊男子。 此外,她也有让她们在营中择婿之意。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女兵论出身、才名、年纪,却难嫁得相配之人,几营将校出身凉州、并州,两地民风彪悍淳朴,对女子的看法,与中原大不相同。 她与张绣营中结缘,就想她们若能配成佳偶,也是美事。 可她天真了。 她过去所见男子,俱是翩翩君子,守礼文雅,却没想到有人外表堂堂,实未脱胎成人,仍秉虎狼之性! 她怎能这样做? 她亲手将她的士兵送给畜生欺侮! 想起一身狼狈、衣衫褴褛的女兵闯入帐来示警,她就难耐心中愤怒。 “那几个畜生尸身何在?我要鞭尸,要把他们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荀襄狂怒吼叫,连不远处的兵卒都露出不安,悄悄避开,任红昌却像钉在地上,跪得笔直,“将军息怒,李通已死,眼下当安抚军心,不宜大动干戈。” “你说什么!”荀襄难以置信的望向她,“那是你的袍泽!” 任红昌道,“臣斗胆请问,将军可是要将其余女兵召回吗?” “当然!” “如此,诸将将如何看待?要如何自处?营中女子又如何看待,要如何自处?”任红昌神色峻肃,“若如此,军营之中再无臣等存身之地。” 荀襄先如赌气一般瞪着她,直到听她最后一句,却颓然泄气,“……是我当初考虑不周。” 叔父领兵时,巡视各营,慰问兵卒,细致周详,所以总能见机于未发,平事于未起,故诸将震悚,无不战战兢兢,谨慎侍奉。 她应付文书军务手忙脚乱,找不出时间巡视营寨,这才自以为是想出这种办法。 “是我误了她。” “臣以为不然!”任红昌摇头,凝视她恳切道,“当初荀太尉不以臣等女子卑弱,拔臣等于草芥之中,将军待臣等更是推诚置腹,爱如手足之亲。女生不易,受此恩义,纵披肝沥胆、竭诚殒身何能报答!” “太尉命将军帅军抗袁,托以国家存亡大事,将军许我等跟随驱使,正是我等为国为君效命之期,嘉以微躯,领受重任,却几至将军于险地。” “李通私卖军粮,其罪当诛,邯郸嘉失察未审,此一罪也; 继而察觉,嘉不及时禀告大帅,却因私情,而暗自劝告,欲图遮掩,此二罪也; 后虽悔悟,揭发罪行,却行事不谨,泄露消息,令其孤注一掷,作困兽之斗,攻杀主营,至君于险境,此三罪也; 经昨夜一事,军中人心动摇,此四罪也。” “她为臣,于国不忠,于君不义,既负国,亦负君,愧疚难当,故至死不敢见将军。” 荀襄一震,吃惊地望着任红昌。 已脱离少女娇俏的女子,如生于悬崖上的寒梅,美得让人凛然生畏。 “这……是谁想出的?” “途中遇见贾公,”任红昌诚实答道,“臣受其指点,方才醒悟,此绝非男女之事,也绝不能当奸罪看待。”她恳切劝道,“否则将军会大失威望。 “邯郸嘉亦宁作臣死。” 荀襄难堪的抿紧唇。 “贾公自知此事,他劝不得将军,所以俯身教导小臣,还让小臣告诉将军一句话眼下军心浮动,大帅当振作精神,抚定军心,若被敌军察觉,趁机来攻,如何是好?” “凤卿!”就在这时,金甲银盔、身材健壮的青年将军大步走过来。 “长庚。”望着满眼关切的张绣,荀襄却忽而一凛。 “听说李通昨夜攻击主帐,你没事吧?”张绣在她面前蹲下。 荀襄却站起来,“李通反叛,为邯郸嘉等先发,并未造成太大死伤。” 时至今日,她才真切的领会到,作为女子的艰难,而男子在许多时候,要容易得多。 即使心爱眼前的男人,荀襄仍然忍不住有一瞬间,对他产生嫉恨的情绪。 不过很快,这种嫉恨激起了她的斗志。 既已为帅,就要作真正的天下统帅,不是合作,而是要让他们心悦诚服。 “长庚来得恰好,随我巡视各处关防吧。”她向他伸出手。 “领命。”张绣未察觉她细微的心绪变化,只捉住她的手,站起身,露出一个爽朗笑脸。 …… “文若叔父。” 荀颢向等在堂屋中的荀彧恭敬一礼。 他刚才将合浦王刘协与王妃伏寿送回王府,安排好守卫,就匆匆到荀柔府上禀报。 然而未见到小叔父,却先见到另一位族叔。 “不必多礼。”荀彧和气道,“可有什么要务?” 虽说这位叔父与父亲相交甚笃,但荀颢还是有些怕他,实在是小时候被拷问功课留下了太深的记忆。 他目光悄悄扫过荀彧的神色,心中顿生不安,“可是小叔父病体又有什么不妥?” 荀彧看着他,权衡了片刻,终于轻叹一声道,“方才消息报来,益州刘范反叛,诛杀了成都长安一系官吏。” “啊”荀颢张开口,竟呆立住了。 先有凉州消息报丧,已至高阳里内已一片哭声,如今益州又……他记得有族叔与几个兄弟,都留在益州,建益州至关中的粮道…… …… “若再如此,就是老夫也救不了你性命。”华佗叉着腰,训斥着躺卧床榻上,被他剥得干净的荀柔,“你究竟是想活,还是不想活,不如给老夫一句准话?” 青年惨白着一张脸,并不像往常一般与他调侃,目光无神的盯自己胸腹上那道伤口。 刀口近一尺长,皮肉鲜红,被线歪七拧八的缝成一条百脚千足的蜈蚣,一丝丝血珠从边缘沁出,从出血量看,伤口中心部分并未裂开,只是边缘受到拉扯,沁出点点血珠。 “别看啦。”华佗接过徒弟调好的药罐,用木片挖出一坨散发着药物的棕色膏体,一甩手抹在伤口面上,“再看也这样,男子汉大丈夫,难道还怕伤疤?况且,你不是发誓不娶妻纳妾么?也不怕被嫌弃。” 荀柔明白华佗这是有意插科打诨来安慰他,也翘了翘唇角,轻声道,“又使先生受累辛苦。” “知道就好。” 华佗直起身,向身后徒弟一挥手,两个徒弟就上前,轻手轻脚将荀柔上半身架起来,华佗则用细钳从医箱里夹出一团白棉布,拿在手上展开。 “这棉布不错。”他向荀柔夸了一句。 “都是阿姊栽种的,是阿姊的功劳。”荀柔轻轻笑了一笑,又忍不住疼轻嘶了一声。 “令姊厉害。”华佗麻利的将布一圈圈裹好,“此物比麻葛柔软好,放下。” 荀柔被放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