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孟熙和陶思勉一声声“对对对就是这样”中,一步一步地稳稳迈下去。 有只手掌支住她腰臀,借了她把力。 后半段许织夏走得毫不费劲,轻松落地。 安全着陆的刹那,三人都舒口气。 绷住的神经一松懈,许织夏嘴角弯起,同时思考,方才的声音从何而来。 眨眼间,她心又紧住了,缓缓转过脸。 男人短发露出额头和利落的脸廓,眉骨深邃,黑蓝眼瞳盯着她瞧,要笑不笑的。 许织夏笑容消散,低下头,老实巴交在他面前站好。 孟熙和陶思勉后知后觉一回头,倒吸凉气,顿时军姿笔挺。 “有没有成就感?” 许织夏循声瞄他,见他慢悠悠抱起胳膊,管教的口吻又说:“小看你了。” 孟熙一招弃车保帅:“周玦哥,都是陶思勉不乐意,今今才上的。” 陶思勉咯噔一下:“……好。” “是么?”纪淮周勾唇淡淡笑了下:“我们家今今还真是个仗义的女孩子。” 许织夏抿抿唇,闷声不语地腹诽。 今晚不给他亲。 正想着,眼前他高大的身形晃过,许织夏目光追过去,看见他走向院门。 “过来,”他言简意赅:“陪你。” 许织夏睫毛簌簌眨动几下,漾起笑痕,和孟熙陶思勉交换了个眼神后,轻步跑着跟上他。 院中僵持在一根弦上的气氛,因他们的出现而波动。 在座的长辈,知道他们回棠里的没几个,见到纪淮周和许织夏,立刻脱离义愤,惊喜迎上去,原地叙起了话。 开放堂屋里瞬间换上了个温情脉脉的氛围。 盛则玉背贴椅坐着,面无表情。 但许轻苑一被晾着,就敏感地作出不好惹的样子:“叙旧也要看场合,我时间有限,闲人请先出去。” 孟爷爷肃声道:“阿玦和今今也是棠里的住户,有表态的资格,这里谁都不是闲人,外人倒是有几个!” 许轻苑张口,又被这话堵住。 她沉下气,保持着心高气傲的姿态。 镇长打圆场,招呼他们先把正事商量了,长辈们都招手叫他们过去坐。 太师椅只空着一把,孟熙和陶思勉自觉蹲坐小板凳。 纪淮周拖过许织夏,压肩按她坐进了那把太师椅里,自己往旁边一靠,半倚半坐在她手边那张红木高束腰茶几的桌沿。 许织夏眼观鼻,鼻观心,扯扯他衬衣,坐如针毡地说:“哥哥,给你坐。” “怕什么?”纪淮周去摸腰后的茶壶。 场面严肃,坐太师椅的都是辈分大的,而且在场她年纪最小,许织夏难以心安理得:“……人家当家做主的才坐。” “坐着。”他笑哄,呷了口茶,杯盏向身后一搁:“你坐得起。” 许织夏仰起脸去瞅他。 他回过身,近的那条胳膊自然而然地搭在了她的椅背上。 这个姿势,像她的护身符。 人的气场很玄妙,这是一种外表假装不出的本质能量,比如许轻苑,再强势也威慑不住人,只让人觉得是一朵虚弱的菟丝花。 而纪淮周心平气,身上却永远有着无所不能的强者气息,长辈们年事已高,需要靠得住的年轻人帮衬,他一在,大家都打了定心针般,有底气了起来。 许织夏静静听着,不开口。 其实来来回回就一件事,千寻认为自己值得更多回报,变收益分成为六四开,或提高门票价格,二者择一。 但众人对其开发手段不敢恭维,更不愿意再用棠里镇的名声为资本家的野心买单。 双方各执一词,谈不拢。 许轻苑不退让半步:“协议签的是合作开发,千寻全款投资,镇上每户都占着股份,白白享受分红,可没让你们出过一分钱。” 武道馆的李伯伯,那位曾经最支持商业化的李吴钩,如今也都气笑了,摆摆手:“你要这么说话,咱们也不用聊了,直接打官司,叫法官来说句公道话。” 许轻苑不为所动,轻蔑一笑:“凭盛氏的权势,打官司你们没胜算。” 这威胁性的话语一出,长辈们嗓子眼里一哑,只能忍气吞声。 都是平民百姓,谁能与位高权重的豪门抗衡。 不知是不是哥哥在身边的原因,今日再见许轻苑,许织夏没有了最初心脏重颤和局促不安的感觉。 她在那几秒的僵局里,终于有了第一句的表态。 “国内当官不经商,经商不从政,如果许董以权谋私的话……” 女孩子轻柔且缓慢的嗓音,引得四面八方投来目光。 纪淮周歪过头,也去瞧她的脸。 许织夏捏了捏手指头,心神不稳,但又无比坚定地直视许轻苑的眼睛:“我会去相关部门,检举你们。” 纪淮周都愣了下,短瞬诧异后,他不禁逸出一声鼻息,眼底笑意浓重。 被小姑娘一本正经放话的模样可爱到。 四周顿时静到极致。 这话长辈们心里听着爽快,却也担心她一个孩子惹祸上身,于是昧着良心从中转圜了两句。 但许轻苑的脸色已经变得难看。 纪淮周唇角笑痕犹在,揉了揉许织夏的脑袋。 这对许织夏而言是嘉许。 许织夏本就不吐不快,他一安抚,她就很有骨气:“许董,你们出钱,棠里镇出地,我们占股份是理所当然的,你不能仗着大家都是老实人,就用那套话术诓他们掉入自证陷阱。” 纪淮周眉眼悠闲,含着笑,安静看着她。 得知她原户籍并非港区后,许轻苑对她的态度便无差异了,正要恼,全程沉默的盛则玉突然出声。 “你的诉求,”盛则玉抬了下手示意:“可以告诉我。” 许织夏没有谈判的经验,被问住,下意识望向身边的人,看到哥哥笑着,朝她抬了下眉骨。 她理解的意思是,随便说,由你开心。 许织夏咬了下嘴唇,一股脑地说出心里话:“我们要拿回经营管理权。” 盛则玉难以置信地蹙起了眉。 倚在边上的那人几声压抑的低笑,许织夏回眸,眼巴巴又去看他。 纪淮周俯下身,唇近至她耳后,压到最沉的声音哑哑的,只有彼此能听见。 “太狠了宝宝。” 许织夏心怦怦一跳,又听见他轻声的耳语:“这个项目的千寻员工都会失业。” 他的热息暖在耳廓,许织夏不经意红了脸,但她一时无暇顾及。 似懂非懂地思忖顷刻,她看向盛则玉,重新说:“如果我们也付出一部分投资,双方能共同经营管理吗?” 谨慎讲完,许织夏去和那人对视。 纪淮周笑了下,勾着狭长眼尾,给她抛过去一个眼神。 他怎么像在暗送秋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