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在清心殿批阅奏折也不例外。 建宁帝只要头疼,就喊来李明嫣揉按。 这法子虽不治本,但治标。 只是这样,也比疼得不能做任何事强。 李明嫣性子安静了许多,只要建宁帝不问她话,她就能安安静静的站一整个午后。 建宁帝问什么她就答什么。 想来这也是在羌北被苛待的后果吧。 建宁帝心烦的把面前的折子往边上一丢,又开始揉眉心。一直默不作声的李明嫣上前给他揉着太阳穴,难得多问了一句:“父皇又碰见烦心事了?” 建宁帝靠在椅背上,闭目,混沌的脑袋听见她的声音就清明了几分,忍不住就回了:“又是找朕要银子的!”前段时间老四才下江南筹了些银子,这群人就整日像个饿死鬼投胎,整日伸手就要钱钱钱。 建宁帝这几年都快被国库空虚的问题折磨疯了。 大长公主真是好手段,死了都不让他安生。 想到这个,他又忍不住试探李明嫣:“当初你祖母真没有同你说卫家宝库的下落?” 李明嫣疑惑:“十一当初不是找到卫家宝库,上交给了父皇吗?” “十一是给了。”建宁帝眉头又深蹙了几分:“但数额不对……”具体怎么不对,他也不明说。 李明嫣也没问:“那儿臣就不知了。” 幽幽的冷香从她的指尖散开,建宁帝一直以来的怀疑突然就打消了:“也是,你外祖母连你母后都没告之,哪里会告之你。” 李明嫣试探道:“户部缺银子,父皇不如找十一想想办法,十一 聪慧,挣银子也是一把好手,定能帮到父皇的。” 建宁帝这才想起李衍挣钱的天赋来,先前因为李衍的身体,他一直没舍得劳动这个儿子。 如今人都回来了,瞧着精神也还好,是该为国分忧了。 他让人去宫外将李衍喊了来,彼时李衍正躺在自己的王府内钓鱼,听说建宁帝唤他,还挺惊讶,提着一尾鱼就进宫了。 建宁帝颇为嫌弃道:“让你进宫就进宫,还提这玩意来做什么?”池子里养的鱼能吃吗。 李衍哦一声,解释:“这鱼是送给我娘的。” 建宁帝无语凝噎:感情这鱼不是送给他的! 他轻咳两声,问李衍:“先前你四哥和七哥下江南的事,你知道吧?” 李衍点头:“知道,四哥说是去筹粮筹银子的,所以儿臣才追着送粮的队伍去了边关。” 建宁帝还没说话呢,李衍就狐疑的盯着他,拉长语调问:“不会国库又空了吧——” 建宁帝刚张开的口噎了一下,和李衍对视。 李衍扶额:“所以父皇是因为银子的事烦得头疼?” 建宁帝依旧看着他。 李衍被他看得发毛:“您喊儿臣来做什么?”他猜到了什么,连忙道:“儿臣穷!” 瞧见这一毛不拔的德行,建宁帝就无语。 若他没钱,其他几个皇子不成穷光蛋了。从小到大,就他坑的银子和金银玉器最多。出去送给他外祖一家和建设冷宫、掖庭的银子,平日里也没见他奢靡。 李衍见他不信,又连忙补充道:“京都的胭脂铺儿臣早关了,真没银子!” “没找你要银子!”建宁帝蹙眉,“算了,朕还是让你四哥去江南想想办法吧。” 李衍连忙阻止他:“别别别!”说来说去还是想薅他羊毛呗。 四哥去江南,除了找他要还能找谁? 建宁帝狐疑的看着他,李衍眉心轻拢:“咱们皇家也不能逮住一个地方薅,四哥说江南那边已经答应每年拿出一部分银子上缴国库,又每年替朝廷筹集边关的粮草,再去江南不合适。” 建宁帝调侃:“你何时这般为他们着想?”他记得先前,这孩子可是可劲薅他的羊毛。 李衍厚颜无耻道:“儿臣一直这般为他们着想 ,先前在宫里,娘娘们老是送儿臣东西,儿臣后来也不好意思总去她们那吗。” 建宁帝挑眉:“那你说不去江南筹银子,国库怎么办?” 李衍祸水东引:“北上啊!” 建宁帝:“北边前两年旱灾颗粒无收。” 李衍:“那没办法了,找文武百官要吧。父皇为了国库,尚且勒紧裤腰带,殚精竭虑,没道理他们活得比您还滋润。” 建宁帝觉得有道理:“那要如何要?”他总不能在早朝上,直接让所有人慷慨解囊吧。 那些朝臣各个老奸巨猾,平日里最会哭穷。 李衍想了一下:“要不儿臣明日办个乔迁宴?您给儿臣撑撑场子,让文武百官都来?宴席银子您出,收的礼金您七我三?” 建宁帝:“宴席朕出,你还得三成?” 李衍讪讪:“这不得儿臣豁出脸面去吗?还得劳心劳力……” 建宁帝:“只是一场宴席也不够充盈国库。” 李衍挨个数:“办完乔迁宴,再补办十五的元服宴,元服宴后再补办不在京都的三年生辰宴,再把我娘请出来,给她也办个生辰宴,还有皇姐的接风宴,儿臣的大病初愈宴,还有父皇的寿辰……总之能办的酒席多了去了。” 建宁帝连同身后的李明嫣都听得目瞪口呆。 待李衍一口气说完后,建宁帝总结了一句:“你收三成确实应当。”这是得有多厚的脸皮,才能接连办这么多宴席。 建宁帝是被国库空虚逼得没法了,最后居然鬼使神差的同意了李衍的建议。 待李衍拿着办宴席的银子出了清心殿,仔细一想,又觉得办酒席实在太累,他这身体恐撑不住。 不若分一成银子,把宴席事宜承包出去,自己得两成,当个甩手掌柜,岂不更好。 这样想着,他就在物色人选。 快出宫门时,正巧碰见埋头往宫里走的十皇子。 李衍喊了他一声,他吓了一跳。后退两步,看清是李衍后,有些圆胖的脸立刻笑开了:“十一。” 李衍问他:“方才埋头想什么呢?差点撞墙上去了。” 提起这个,十皇子又愁眉苦脸起来,迟疑道:“在想等一下怎么像父皇要钱?” 李衍:“要钱做什么?” 十皇子:“工部兴修水利,建造屋舍都需要银子。我已经连续好几次上折子了,也不见父皇批复。下头的人又天天催……”他只能再来试一试了。 李衍心说:怪不得便宜爹发愁脑袋疼呢,朝廷六部还有其他衙门,天天伸手要钱的日子确实难受。 大长公主这招釜底抽薪确实狠! 李衍凑近他,神神秘秘地问:“我这里有个事给你做,能弄到你工部缺的银子,你干不干?” 十皇子狐疑:“什么事?” 李衍凑到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十皇子瞪大了眼,迟疑问:“这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