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又忽然松弛下来了几分。 “你放心吧,今日事大,我不会走错每一步。” 安定不在东都,她就是此地唯一的主心骨。 她必须让自己的每一条指令,都按照她在心中无数次预演的那样,往前执行。 至于她的对手,有的便该当如同已经死去的父子二人一般,永远不能给她招惹麻烦,还是死了最好。 有的,却还如这天下棋盘之上的棋子一般,该当继续被挪去应该前往的地方。 就像…… 越王李贞和鲁王李元谨。 他们是真没想到,在李贤当先一步冲入皇城,李元轨紧随其后的情况下,他们会遭到这样突如其来的阻拦。 那支人数并不算多的甲兵显然是经过了严苛的训练,才借助着宫门的存在,成功截断了他们的前路,一时之间难以逾越过去。 并不仅仅是如此。 他们先后听到了数声异响自洛阳宫的深处传来。 这种陌生的声响,对于这些正在做谋逆之事的人来说,当然不是什么好事。 他们不知道禁宫之中发生了何事,也就意味着,随时有可能出现意外打断他们的计划。 李贞和李元谨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一抹慌乱之色。 恰在此时,他们听到了一个个此起彼伏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李贞试图辨认了一番,只觉这其中最为突出的,便是“护驾”二字。 紧接着,他便看到一批高喊着护驾的宫女和侍从慌慌张张地奔逃而过,眼见城门这边正处交战的中心,又连忙转头寻找另外的出路。 在这些急促的脚步声里,他又听到了另外的一句声音。 “陛下驾崩了——” “陛下驾崩了!” 李贞连忙握紧了手中的刀柄,只觉今日这出行动中本就不多的困意,在此时彻底消失无踪。 或许他和李元谨被阻拦在此地也未必不是一件坏事。如此一来,天皇陛下的驾崩就只和先行闯进宫中的李贤、李元轨有关,和他只能算有少许牵连。 但还没等他得意多久,他就看到了另外一队人马从远处而来。 还不等他因这支队伍的人数少得可怜而觉可笑,便已有一道和先前远远听到相同的声音,爆发在了其中一个方向。 不对,不只是在远处,还有近前。 就在距离他不远处的位置,李元谨所骑乘的那匹战马忽然一声哀鸣倒了下去。 李贞匆匆回头,就见那马头的位置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而李元谨何止是被这受伤的马匹给掀翻了下去,还在落地之时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左眼。 昏沉的夜色中李贞无法看清那只眼睛出了什么情况,只能隐约看到,有鲜血自李元谨的手指缝隙之间流淌了下去。 他惊了一跳,可那声怪响带来的异变才只是个开端而已。 危险到来的本能应变,让他匆匆一把拽动了缰绳,险险避开了那一道冲着他发出的袭击。 可他来不及对此感到庆幸。 接连的响声让他所带来的士卒一个接一个地倒地,以极快的速度打破了这攻守双方之间的平衡。 他惊惧地抬头朝着那方人马看去,却在模糊的光影里根本看不清对方是什么模样,又拿着什么样的武器,只能听到对方正在高呼着这样的一句话—— “铲除贼党——” “王爷当心!” 身旁的士卒一把将他扯了过去,依然让他的面颊被一道热流擦了过去。 李贞伸手一摸,便见掌心多出了一抹血色。 他面色当即一变。 这一支横空杀出的队伍,显然不在他们任何一人的预料当中。 而他此时最应该做的,绝不是在未知敌情的时候,继续跟他们纠缠,甚至是继续往宫内去冲,而是尽快撤离此地。 他连忙朝着那头的李元谨高呼:“皇叔,我们先走!” 有了盾牌在前庇护,李元谨已从先前左眼被击中的剧痛中勉强回过了一点神思,就听到了李贞喊出的这句话。 “可是,我兄长……” 李贞连忙对着扶住李元谨的士卒投去了暗示的眼神:“你兄长的事情随后再说,我们得先和东都之外召集的兵马会合,再来从长计议!” 他们没能在第一时间杀入宫中,掌控住局势,原本就是一大失败,更不用说,还有这要命的东西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若非盾牌勉强能够挡得住这东西的进攻,李贞都要以为,这是什么天降神罚了。 “走!”他发出了一声变了调的厉喝,当先调转马头疾走而去。 李元谨再如何担心李元嘉的安危,也只能先跟上了李贞的脚步。 李贞说得不错,他们得尽快召集更多的人手,以防自己也如同当先冲入宫门的那些人一般出现不测。 …… 随着那一支人数不多的火枪队加入了战局,在宫城前的交锋终于平息了下来。 而在这夜间的动乱中,诸多朝臣也终于从起先听到声响的惶恐中恢复了过来,不顾宵禁的限制,朝着洛阳宫所在的方向赶了过来。 可当他们抵达宫门之前的时候,看到的却已是宫中多处火起的场面。 在宫门之前,还有不少交手的士卒留下的尸体。 他们当即被人告知,贼寇已经退去,宫中的起火也正在被人扑灭。 可还没等他们为此感到庆幸,就在被请到朝会大殿之时,听到面沉如水的天后宣告了几个惊人的消息。 “今日宫变,乃是霍王、越王、鲁王等人勾结雍王李贤意图谋逆,想将这废太子直接送到君王的位置上。” 朝臣面面相觑了一阵,怎么都没想到,居然会听到这样的一出消息。 在这诸多朝臣的认知之中,陛下没有对李贤处以重罚,还让他坐在亲王的位置上,那是陛下对他的宽恕体谅,但一个曾经被蛮夷战败俘获的皇子,当然不可能再成为皇帝。 这简直是荒唐! 好在,这些人被击退了,应当…… “天皇陛下意图阻拦先行闯宫的霍王和雍王,殡天了。” “我匆匆带人去取马少监做成的武器,去与这些闯宫的贼人较量,已经晚了。虽然杀了这已入宫闱腹地的二人和其部从,但天皇陛下……已是救不回来了。” “怎么会这样!”朝臣之中当即有人发出了一声惊呼,又想起了这是什么地方,连忙闭上了嘴。 在天后凝滞而压抑的面色上,这些朝臣不会看不出来,她应当也不会想要收到这样的一条消息。 而她方才在话中提及,雍王李贤已因闯宫被击杀在了当场,并未能够逃亡走脱。 丈夫和儿子在同一日死去,还是站在了敌对的双方,对于天后陛下来说,应该也是一出莫大的打击。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