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阻止了,顾南译喝的更肆无忌惮了。 蒋契随之也陪他到了一杯满:“你在西城怎么样,他们有为难你吗?” 顾南译没什么表情:“你又不是不知道,冯疯子的侄子是我送进去的,他能让我这么轻易拿了这项目吗?” 蒋契知道这事,早年间顾南译还在国外读书的时候,冯家那小子在美国吸高了不服气顾南译切磋赛赢他,借顾南译拿到新车跑车的机会去挑衅他。 顾南译手上的疤就是那场车祸留下的。 他为了不让顾婷担心,对外统一口径说是他自己弄伤的。 但睚眦必报是顾南译的性格。 所以他和冯家有点仇怨。 虽然因为沈方易的关系,西城的这个地皮项目顾南译能掌握个百分之六七十,但冯家在西北盘踞多年,他要全部吃下,得费不少力气。 蒋契整理了一下措辞:“要不,要不算了吧三哥,你用剩下的也够了,总归能保你衣食无忧是不,况且还有临城呢。顾婷阿姨手下的那些资产再打理打理,你还是以前那个逍遥的顾三哥。” 顾南译只是轻巧的把眼皮一掀:“那就继续让全昌京的人戳着我妈脊梁骨?” 他语气和平时没什么太大的差异。 但蒋契却微微一愣。 他原因为顾南译做这些是为了自己面子过不去,觉得昌京那些势利的人因为他没了沈家的照拂后就开始颐指气使不服气,要撑着一口气拿回西城的地皮继续坐稳沈家的位置。 如今来看,三哥却更像是为了顾婷。 顾南译看了蒋契一眼,缓缓说道:“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觉得我听不得昌京的那些话。其实我无所谓,沈家的桂冠,谁爱戴谁戴去,我也不稀罕成为他们的牵线木偶,特别没劲你知道吗?我小时候一年见我爹几次,奥,可能因为我本身就不讨喜不符合他们对沈家后代的想象,可你看我我二哥,他总是一板一眼如法炮制的候选人吧,可他又见他几次?父子不像父子,兄弟不像兄弟。在离婚这个事上,我支持顾婷女士。” “只是有些对不起爷爷的栽培了。”顾南译说起这句话的时候才微微低下声音来。 顾南译不肯娶王思爻,把沈家大爷爷气病了。 顾南译:“西城的项目拿回来之后,有些事情我能更有谈的资本。” 蒋契:“什么事?” 有个人的名字就在喉咙口了,但顾南译又想起桑未眠那个缩头乌龟的样,顿时觉得没了想说的欲望。 他原先是想着桑家那个老太太是个见风使舵的,自己总能有东西傍身,不至于输给晏家去。 但如今:…… 算了。 顾南译改了口:“顾婷女士。她如今做不成一呼百应的富太太了,她还因为我的事改了和桑家那位联姻的条件,你说这事憋屈的,年过半百的人了一辈子没被男人疼过只知道一个劲地委屈自己。” 顾南译自说自话,给自己面前倒了满满的一杯酒,最后像是总结道:“她被我外婆宠着长大的,性格极端,见风就是雨的,从前和她做生意,人人都怀着对沈家的那点心思,真的靠本事,她一个人,哪里行的。” 蒋契在那儿听着。 他从前总觉得三哥儿是个浪得没边好逸恶劳坐享其成的富家公子哥儿。 如今却发现,他其实看得比谁都通透。 他心有沟壑,也登高望远。 看似沾染了世俗所有的欲望,实际上却通透地没有一点欲望。 他安排地这样周全。 说完之后依旧给自己斟着酒。 只是。 蒋契顿了顿,还是问了关键问题:“那桑未眠呢?” 身边一言不发倒着酒的人此刻还是手抖了。 透明的液体撒了一地。 —— 桑未眠呢? 桑未眠怎么办? 这是他最近一直想不通的症结。 他不知道拿她这个可恨的人怎么办。 说到她的时候,他心里总是气血翻涌又坐立难安。 蒋契继续在那儿直击灵魂:“顾南译,你明明还对人家贼心不死。” 顾南译收拾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换上那幅吊儿郎当的样子:“女人多的是。” “屁!”蒋契都听不下去了,“你真是死鸭子嘴硬。” 他再一把抢过顾南译眼前的杯子,“桑未眠要和晏自遥订婚了顾南译。” 蒋契瞪大眼睛用最足够“天都要塌下来”的语气跟顾南译汇报了这个消息,眼睛一眨都不眨地看着顾南译,生怕错过他来脸上的任何表情。 他大约等了二三十秒,身边的人眼眸依旧落在自己面前的那杯酒里,没什么表情。 完了,完了,彻底完了。 蒋契肩一松,这下是彻底完了。 他也只得捧起自己面前的那杯酒,半带苦笑地故作轻松说了一句:“女人嘛,多的是。” —— 顾南译睡在床上。 脑海中一直不断地重复着那个画面。 他跑进了春季的决赛,邀请桑未眠一起看。 她原先被烫毁的头发已经完全长出来了。 也开始对自己笑,对自己撒娇,偶尔深夜里,她也会抱着他的腰。把她柔软的头埋在他的胸口,缓缓喊他一声三哥。 他从她那点难以说出口的缱绻里发现她对自己的不舍。 即便他们开始的时候,她那样笃定又认真地说,他们就是玩一场。 露水情缘,镜花水月的,不问未来的玩一场。 玩一场的意思是这一段感情是有一个死亡的期限的。 带着一个死亡期限的温存像是一颗定时炸弹。 偏偏这个期限还掌握在她的手里。 就在那场春节赛开赛之前,她那样笃定的,依旧带着那种坚持和陌生地和他说,他们到这里就结束了。 “不要彼此纠缠了。” 说的他好像从来都是缠着她一样。 “我用你送我的石头拿了奖,我要出国进修了顾南译。” 他没说出国就不和她谈恋爱啊,大不了他去国外陪她生活一段时间也是可以的。 “我们就是玩玩。好聚好散。” “你保重。” 可她还是要分手,好像都不需要他同意一样。 …… 她说完后那样倔强又决绝地消失在他的世界里了。 他偶尔点开她的头像,发现只有一条简单的横线。 春季赛没有她的见证,他依旧拿了第一。 所有人欢呼庆祝的时候,他是麻木的。 他有时候会想,桑未眠,是不是就是那只怎么也养不亲的野猫。 他试图把她带回家去,但她偶尔伸出来的爪子还会把他抓伤。 算了吧,让她去吧。 他们两个,就像她说的那样,有缘无分。 三年来,他试图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