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时,她的角色是貌美端庄的发妻。 关起门来,她至多就是个打理家宅的高等女使,甚至很多时候,连高等女使也不如。 也不知又等了多久,门外传来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哐啷”一声,木门被人猛然推开,个衣着华贵,气质斐然的公子踏门而入。 他脚下的步子有些微飘浮,面庞驮红,一看便知饮了酒,可由他转身闩门的动作来看,并未失去意识醉得离谱。 郑明存扭过身,抓住那双欲要来扶他的柔荑,将人猛然拽过来,一把按在墙上。 那几分酒醉且急促的呼吸,喷洒在她面颊上,如同冬日冷冽刺骨的寒风,刮得人心肝脾肺都疼。 他眼神锐利如刀,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中挤出来,充满了压抑的怒焰。 “呵,什么古来受孕乃是男女双方之事? 你父亲这是在当众质疑我? 质疑我不行?” “你们徐家算什么东西? 给我提鞋都不配的破落门户,竟也敢置喙我的床帏之事?” 这暴躁粗鲁的样子,哪里看得出一丝温柔郎君的影子? 徐温云从来都明白他是人前人后两幅面孔,以往他自持教养与身份,只会捅捅软刀子,可今日父亲当众戳中了他逆鳞,又加上灌了几碗黄汤,俨然将他的暴躁无常发酵到了极致。 整间厢房都被他的怒气填满,紧张的气氛几乎让空气凝固。 她面色煞白,眼中满是惶恐,唇瓣也在微微颤抖, “父亲本意并非如此,绝不是有心冒犯,还请郎主勿怪。” 郑明存确是在借酒发作。 他从下睥睨着掌中抖若筛糠的女人,又瞥见了她手臂上方的守宫砂。 那殷红一点,在莹润白皙的肌肤上极其醒目,简直就是眼中刺肉中钉般的存在! 他将其摩挲几下,然后手中力道逐渐加重,直到指甲将那肌肤掐出血来,血珠子慢慢渗出掩盖住守宫砂,他才觉得心头那口气,略略消散了些。 郑明存蓦然紧贴在她的耳旁,嘴角勾起几分阴冷且危险的笑意。 用更微弱,且更让人战栗的声音道。 “可我……确是不行呐。 否则,夫人为何至今为止,还是完璧之身?” 未曾想这块难以启齿的遮羞布,竟就被他自己这般直剌剌揭开。 这人莫不是醉糊涂了?! 徐温云被他掐得生疼,却不敢反抗半分,只紧紧咬着下唇忍受。 她不知他究竟意欲何为,只觉惊惧更甚,瞳孔震动着抬眼望他,眸中水雾上涌,泫然欲泣。 郑明存见她要哭,只冷哼一声,松开了手,转身行至圆桌前,倒了杯冷茶灌下。 “夫人喜欢孩子么?” 依据经验,这种时候绝对不能同他反着来。 她捂着受伤的小臂,只颤巍巍朝他走近两步,提着心尖,疼到喉嗓都在抖。 “出嫁随夫。 我喜不喜欢不重要,重要的是,夫君喜不喜欢。” 这没根没骨,逆来顺受的模样,果然很让郑明存满意。 他先是眉峰微扬,然后吁了口长气, “稚童软萌,我自然喜欢。 只是夫人也知,我身子不济,恐今生都难有子嗣,如此论起来,实在乃人生一大憾事。 徐温云只能立马安慰, “郎主放心,我提前命人打探过,京中有好几位御医都极擅治疗此症,只消一到京城,我们便可登门拜访,假以时日,必能根治,让郎主得享儿孙绕膝之乐。” 可若当真能治好,又何须等到今日? 这十余年来,郑明存尝试过的药方何止百种,什么春蚕壮阳方蛇通阳宝龙兄蛇油……那苦口的汤药徐温云只吃了三年,而他吃了十余年,可恨依旧一点成效都没有! 退一万步讲,若非这隐疾无法治愈,他又哪里会娶徐温云为妻? 以荣国公府的家世门楣,以他高中探花的俊逸之才,当初大可聘一位高门贵女,只不过那些精养出来的女子大多心气高,若嫁进门后不满他的不全之症,一个闹腾开来,两厢都不好看,倒不如就娶徐温云。 貌美如仙,家世又低,还有两个拖累,能隐忍,够坚韧,好难捏,哪怕受了委屈也无人为其出头。 实在是装点门面,安守后宅的最佳选择。 “明知此症已是药石无医,倒难为夫人还肯好心宽慰我,其实不怕同你说,这病就算能治好,我也等不了那么久…… 我需要立即,马上,赶紧有个孩子。 且最好,是男胎。” 这不举萎靡之症,就算娶妻遮掩,也瞒不了多久。 以往在袁州就任倒还好掩盖,可一旦入了京,皇城根底眼线众多,若是不慎穿帮,那今后在官场上应该如何做人?只怕走在路上都要被人戳脊梁骨。 在旁人眼中,他郑明存只能是完美无缺的存在,绝不能有半分瑕疵! 再者,也是最紧要的。 父亲已然老迈,早就有心要传爵,而他作为族中最出类拔萃的那个,公爵之位原毫无意外是要落到他头上,□□国公府向来看中血脉,眼见他成婚三年却还未生出嫡长孙,此事就一直耽搁下来,昨日家中来信,道庶出的二弟于两月之后即将成婚。 若是让庶弟先他一步生下男胎,那爵位花落谁家,还当真就是说不准了。 但凡有个孩子,名利钱权,皆会随之而来。 若一直无所出,一切都如空中楼阁,摇摇欲坠。 想到此处,郑明存抬眼望向站在桌旁颤抖的徐温云, “我现下是何处境,夫人应该瞧在眼里。 夫人如此贤惠,想必会为我分忧吧?” 入荣国公府久了,徐温云多少也能咂摸出几分他的想法,只是却还不明他语中的深意,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却又怕号错了他的脉搏,只颤着嗓子回答, “郎主希望我如何分忧?” 摇曳的烛光之下,郑明存的眼神深邃而锐利,仿佛能洞察人心。 他唇边掠过一丝精明的笑意,手指不自觉地敲打着桌面,默了几息后,也不再卖关子,终于道出了那个萦绕在脑中许久的念头。 “我虽不济事,可不是还有夫人么? 你这幅身子调养多年,已是到了最适合生育的时候,不如委屈委屈夫人,去外头借种怀胎带回来,充做我荣国公府的血脉?” 徐温云猛地抬起头,瞳孔因惊恐而放大,满脸都写着不可置信。 她是听错了么? 什么?借种生子? 徐温云自小受过妇德戒训的世界观,在此瞬间坍塌。 “……不!岂可如此? 我凤冠霞帔拜了天地,嫁的是郎主! 郎主岂能推我去与旁的男子…做那样的事?” 寻常男子确做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