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能不消沉,不落寞呢? 可大人之间的爱恨情仇,无法说给辰哥儿听,他小小年纪也无须承担如此厚重之物。 阿燕抚了抚孩子的小脑袋,并?未解释太多,只道了句。 “这院子四四方?方?的,夫人常萎在里头,又岂会开心呢?辰哥儿今后不妨劝夫人多出门?散散心,天宽地阔的,再大的烦闷也消散了……” 辰哥儿似懂非懂点点头。 而后就被阿燕牵着,入了主房。 * * * 翌日。 徐温云两条腿就像是灌满了铅,有气无力?站在了宫门?前,面色也凝重无比。 她实在不明白皇上究竟在想些什么?,死又不让她死,在家中战战兢兢的等了半日,也未等来通家落狱的圣旨。 “你的账……今后慢慢算。” 这是当时皇上的原话?,所以现在召她入宫,扎那劳什么?彩灯……不过是想要慢慢搓磨她罢了。 因着此次入宫扎灯,时间长达半个月多月,所以为各位官眷们能够行事方?便,特准命妇们带上名贴身婢女。 徐温云是抱着赴死之心入宫的,原也不想再拖累旁人,可又想着她与阿燕已是一根藤上的瓜。如若有天她一朝落难,阿燕也绝逃不出生?天,便也还是将其带在了身旁。 倒也眼下这个当口。 有些事须得让阿燕有个心里准备,不能再瞒着她。 徐温云扭头瞅了阿燕一眼,这妮子现正对身遭所有一切都新奇着,眸中散发?着兴奋且激动的光芒。 ——寻常百姓人家,那须得是祖坟冒了青烟,才能入得皇宫一趟。 徐温云内心其实很懂得她的欢欣雀跃,却又不得不暗吞了口唾沫,用只主仆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阿燕,如若我?和你说,当今陛下就是当年镖队中的陆煜,你还会随我?入宫么??” ? ? 阿燕联想到主子昨日由宫中回府后的种种异样,心中疙瘩一下,脸上显露出了几分狐疑之色。 没有丝毫犹豫。 下意识扭身,抬腿就要跟上抬轿离开的轿夫。 却被徐温云死死拽住胳膊,“宫门?就在眼前,临阵脱逃你合适么??” 。 当今陛下是陆客卿? 想想就是离谱出了天际的程度。 主仆二人平日里也常开些笑,阿燕觉得主子肯定是在诈她,且如若当真如此,她们两个哪儿还有命站在此处? 登时挺起胸膛,端得是副忠肝义胆,鞠躬尽瘁的狗腿忠仆模样。 “莫说他陆煜是皇上,就算他是天上的玉皇大帝,是地下的阎王罗刹,我?阿燕也是不在怕的。 莫说只是区区皇宫,刀山火海我?也愿陪夫人闯一闯。” 无知者,果然无畏啊。 徐温云原还有些忐忑不安,现在有阿燕在身旁,大大缓解了些焦虑的情绪。 就算当真会死,有阿燕这个垫背的在,黄泉路上至少也能热闹几分吧? 玩笑归玩笑,入宫并?非是件小事。 眼见前方?引路的宫婢来了,二人迅速屏气凝神,一脸肃然,先后踏入宫门?之中。 眼前这个宫婢年龄好似不大,瞧着十一二岁的样子,相貌却很清雅端惠,接着她们两个的瞬间,就笑眼弯弯的,瞧着亲人极了,声?音也软糯好听。 “娘子见安。 我?乃在此期间您的使唤宫婢,唤为月儿,在宫中如若有任何需要,您同我?说便是。” 在徐温云想象中,入宫之后等着她的应该是各种刑具,高低也得整几个面色凶恶的老?嬷嬷,朝她身上狠狠扎上几针。 哪知来的是个可爱少女。 “入宫的夫人们,都被钦天监批过命数,分散在宫中各个殿宇中染织扎灯。 娘子被分在云玉殿,这便随奴婢来吧。” 提起云玉殿,徐温云倒是有所耳闻。就是那座自郑明存入工部后,整整忙活操持了三?年,近来才完全?竣工的新殿。 耳闻是一回事儿。 可站在殿前亲眼所见,才是它?是如何富丽堂皇,说是祁朝所有顶尖建造工艺集大成者都不为过,内殿中也都装饰着的各种华贵之物。 徐温云乃是容国?公府嫡长媳,并?非等闲没见过世面的无知妇人,就连她都看得瞠目结舌,入殿之后,觉得脚下的那寸地都烫脚。 阿燕更?是在瞧见云玉殿的瞬间,张开的嘴就未合上过。 偏偏月儿还将她引至云玉殿的主座处,那张由整块绿翡挖空而造,镶嵌了五颜六色珠宝,上头垫着一根杂质都没有的白狐皮草旁。 月儿抬手指着那张宝座。 弯着笑眼,甜声?爽脆道, “呐,这便是钦天监依着娘子命格,特点出来命定之处。” 钦天监监正最擅紫薇星斗之术,在官眷中也颇有声?望,阿燕不疑有他,立即凑上前,在徐温云耳旁叹了句。 “这宫,这殿,这座,这椅…… 夫人,您这命数也忒好了吧?” ? 若当真有这么?好的运道,又岂会被郑明存拿捏到今日? 徐温云自己现在也是一头雾水。 她压根就不相信什么?命数之说,可眼前那座旁,堆叠着用于?扎灯的浮云纸,长条形的竹蓖,裁纸小刀,笔墨纸砚…… 她没有办法,只能忐忑不安地坐上去,根据月儿的温声?指示,斯条慢理地扎彩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期间除了月儿端来各式各样的瓜果点心,眼睛晶亮着问着她宫外的事物以外……没有任何她想象中的苛责与搓磨。 一下午,整整两个时辰。 竟就这么?轻巧过去了? 直到徐温云全?须全?尾站在宫门?外时,她都有些不敢相信,就连阿燕都在一旁感叹… “天底下再没有比夫人这活计更?轻松的了。裁裁纸,写写画画,浆糊糊个灯……做两刻钟,还能休三?刻钟,身旁还有人嘘寒问暖,端茶递水,跟在家玩儿似得。” 阿燕在宫中规规矩矩,怂若鹌鹑,踏出宫门?就开始得瑟起来,佯装伸长了脖子四处望。 “夫人之前说陆客卿就在宫中,还做了皇上?奴婢原想着碰见了还能叙叙旧,搁哪儿呢,搁哪儿呢,陆客卿他人搁哪儿呢?” 。 徐温云实在没能忍住,斜乜了她一眼,心中却也不禁打上了个大大的问号……对啊,陆煜竟没出现为难她? 不仅是这天没出现。 接下来整整两天,也未出现。 直到第三?日。 就在徐温云精神松懈下来,放松警惕,与月儿在云玉宫道别,正要出宫回容国?公府时……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湛蓝天空下,一眼望不见头宫巷尽头,红墙黄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