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坐上龙椅,一旁的李无涯冲他温和一笑:“陛下,昨晚睡得可好?” 顾屿桐点头:“好。” 殿内五根巨柱,浮雕精致,游龙戏珠,乌泱泱的朝臣毕恭毕敬跪倒在自己脚下,齐声高呼陛下万岁。 有那么一刻。 顾屿桐不得不承认君临天下的诱惑之大。 然而要想掌权,就得先杀李无涯。 李无涯的声音传来:“陛下?” 顾屿桐眉眼冷了一瞬,旋即化开,如同春日融冰:“国师辛苦。” 殿下有一位老臣站了出来:“陛下,臣有本要奏!前几日陛下在行宫遇刺,臣以为,此事事关重大,必须要从严查起。” 很快就有人出来附和:“臣等听闻,萧大人在酆门关私自养兵练兵,不知此事是否属实,还请陛下严查!” “萧誉多年前就曾因为犯上谋逆下狱被杀,上梁不正下梁歪,依臣之见——” 萧域明待在顾屿桐身边的这段时间里,为了掩人耳目他特地称病不见人,自然也不上朝,朝中原本只在暗处涌动的暗流骤然间流向明面。 一个个群情激愤,好不畅快。 “满口胡言!”朝中也不是李无涯一人的天下,“萧大人手下那五万骑兵皆是关防将士,没有他们,何来你们如今安居朝堂、信口雌黄的好日子?!” 顾屿桐将手中的折子甩至阶下,冷声笑道:“好热闹。” “如今北疆战乱刚刚告一段落,岭南疫病不断,汉中旱灾致使百姓颗粒无收,民不聊生,这些问题的解决办法,诸爱卿可有眉目?” 李无涯不动声色地递来目光。 凤眼微眯。 顾屿桐能感觉到李无涯有如实质的探究目光,现在还不是和他摊牌对着干的时候。 阶下众朝臣皆是一副讶异的模样。 要知道,原主可从来不是什么肯在这些正事上费脑子的人。 顾屿桐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哈哈哈哈哈哈朕学国师逗你们玩呢,瞧把你们吓的,一群呆鹅。” “好了好了,朕乏了,随你们爱砍谁的脑袋就砍谁的脑袋去,无事退朝,有事启奏国师。朕回去补觉了。” 说完,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在众朝臣“果然还是这么昏庸无用”的表情下,背着手离开了。 回寝殿的路上,系统窜了出来:【陛下,九寒丹的发作就在这几日了。您还不想办法找解药吗?】 说起这个,顾屿桐终于想起了某人。 这么一说,好像今天一整天都没看到他。 这人可恶、阴毒、下流,最关键的是记仇。 顾屿桐猜想,他可能是还在恼恨自己昨晚误会他的事情。 但没办法,任务当前,要扳倒李无涯,不能不上他的贼船。 顾屿桐自认为十分大度宽容地开始在寝宫里寻找小明子的踪迹。 “那个青面獠牙、奇丑无比的内侍呢?” “就是高高壮壮,连个葡萄都不会剥的那个。” 一圈询问下来,一无所获。 就连阿黑都说,一早上没见到他了。 奇怪。 于是,顾屿桐让阿黑守在寝殿里,自己再度出宫前往萧府。 萧府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只是这次没人给他留门。 他轻而易举地翻过墙头,进了府内。 甫一踏进大堂,就看见了地上那摊新鲜的血迹。 第48章 失神 顾屿桐沿着血迹,一边躲着不多的下人一边穿过长廊,一路来到庭院里。 这里最为僻静,布景雅正,里面的正中央有一间厢房,门半掩着,并未上锁。 血迹自顾屿桐的脚边一路延伸至厢房门口。 他轻手轻脚走到门前,还没等推开门,就听见里头传出一声极隐忍的闷哼声。 顾屿桐壮着胆子走了进去,一进屋内,就迎面扑来一股暖气。 ——正值秋季,不是烧炭的时候,但靠近床的地方却摆着好几个炭盆。 顾屿桐走近一看。 床上,萧域明正躺着,原本就冷如寒霜的脸此刻阴冷到了极点——是极为克制隐忍的神情。 “……” 顾屿桐小心翼翼地又往前走了几步,用脚踢了踢床沿,见萧域明没什么反应,随后又凑近拉了拉他身上的被褥。 谁知一动他的被褥,他就听见了一声极为沙哑的声音。 “……冷。” “……别动。” 这是顾屿桐第一次平和地和他相处,他距离萧域明这样近,能清晰地看见他眉间的褶皱、额角因痛苦而凸显的青筋,以及每发出一个字音时喉结滚动的情状。 这也是他第一次近距离地感受到九寒丹的毒性之烈。 他摸摸自己刚刚痊愈的小腹,又想起了自己体内的催情散,刚刚萌生的怜悯之情又烟消云散了。 顾屿桐负手走到他身边,俯身笑语:“萧卿这么冷呀?” 萧域明意识不清,并未回答。 “这样!”顾屿桐眉睫一弯,不怀好意地诱哄着他,“萧卿叫一声好陛下,或者……或者叫一声好哥哥,朕就帮你关门,给你暖手,如何?” “……嗯?”萧域明把脸侧向这边,稍稍睁开一条眼缝,目光怔怔地看着他。 “按理来说,朕如今二十有七,你比朕小一岁,叫朕一声哥哥难道不应该么。” 顾屿桐背手,弯着腰,站在床沿冲他笑。 也许是顾屿桐离得太近,又或是吐出的气息过于灼热,让浑身冰寒的人捕捉到了渴求已久的热意。 ——所以还没等他笑个开心,萧域明突然伸手钳住了他的胳膊,将人往他身上拽去!! “你又要对朕做什么?!朕如今和你可是一条船上的人,你休要再对朕——” 即使意识混沌,对方的力气也依然大得惊人,拉扯的动作甚至算得上凶残。 顾屿桐跌在他身上之后,猛然间,感觉唇边一凉。 萧域明睁开了眼。 火盆里烧得正旺的炭发出吡剥的声音。 他和萧域明,唇贴着唇,四目相对。 顾屿桐瞳孔微颤,愣了三秒,随后反应过来,猛地起身,却不料萧域明一只手死死按住他的腰,因此一个没站稳,又重重地跌回了他的唇边。 顾屿桐:“……唔。” 这个吻比刚刚更急,更重,两人的唇搓揉在一处。 就像是天底下最亲昵的伴侣会做的最正常的事情那样。 萧域明双眸微阖,失神地感受着这个失而复得的吻。 身处极寒之地的人会本能地汲取光和暖,他此刻也一样,完全出于本能地去靠近这个人和他的唇。 “好热……很,舒服。” 属于萧域明的气息在顾屿桐的嘴角蔓延,凉丝丝的,扰人理智。 萧域明的神志其实并不清醒,手掌从顾屿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