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了。” 汶家光下意识地抬手摸自己后脑勺处的伤口,“那一定......很痛很痛。”他像是被定在原地一样,心中一片怅惘,指尖轻轻颤抖着,整个人摇摇欲坠,“因为我......” 傅羽书说那日天气很好,阳光洒落下来,岑与站在他家阳台底下吆喝他一起去,挥着手,露出灿烂的笑容。 如今这一切都和飞机留下的白色尾迹一样风烟俱净了。 代铭按住他的肩,悠悠道:“不是因为你,这和你没有关系,就算当年岑与不和那几个人吵架,没有先一步下山,意外可能也会发生,这些事很难去责怪谁。” 浮云飘渺,黄灿灿的太阳逐渐从云中探出,万物被耀眼的绸光覆盖,蒙上一层淡淡的雾纱。 代铭扬起头,望向高悬于空的烈日,没有超越极限的目力不足以直视阳光,他的视野里只有不断轮转的彩色光晕,无法聚焦,只能在朦胧一片的光缝中凝望着岑与的虚影。 “睡在这里不热?” 掩在脸上的书被揭开,代铭迟缓地睁开眼。 那道身影逆着光,他眨了好几次眼,才依稀辨认出来是谁。 “困,昨晚熬夜打游戏,今天感觉要猝死了。”代铭躺在树荫下,又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 岑与推了他一下,将手里的篮球塞进他怀里,歪着头痞笑道:“别啊,体育课自由活动时间你还拿来睡觉,浪费人生啊,一起打球呗。” 代铭一脸不赞同地反驳道:“开什么玩笑,人生就是拿来浪费的好吧!” “那咋办?人不够啊,3V3,还差一个。”岑与干脆也躺了下来,没骨头似地拿代铭的大腿当枕头。 代铭支棱起上半身,环视了一圈,最后指了指不远处角落里一个瘦小身影,努嘴道:“喏,汶家光在那儿,你让他陪你打,你们最近不是挺要好的吗?成天在手机上聊,我都嫌你们腻歪。” 他这么一说,岑与起身随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才发现今天的体育课和汶家光班里的凑一块了,“去你的,我们可清清白白。” “有些人在私底下传你们在那啥呢......” 岑与皱了皱眉,语气不善:“谁的嘴这么欠?” “嘁——还能有谁,不就那几个么,不敢明着得罪你,又私底下传这些话。”代铭翘起二郎腿,吊儿郎当地笑道:“你那么帮他干嘛?你自己都快被孤立了,何必呢?没必要啊。” “怎么?我需要他们喜欢?”岑与嗤笑一声。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代铭重新躺下,打着哈欠一边敷衍道。 “你说,他咋老一个人。”岑与看着远处静静坐着的汶家光,嘀嘀咕咕:“体育课都一个人,多无聊啊......” 代铭阖上眼,叹声道:“没人愿意跟他玩呗,他一入学就被人欺负了,你指望谁和他一块玩?和他一起玩就意味着和某些人作对,谁没事惹这个麻烦。” 说完,代铭又想起什么,补道:“噢,我忘记了,你敢。” 这回,岑与没立即回答他的话,他定定地凝视着那一小块身影,表情若有所思,代铭还以为他走了,睁开眼一看,只见岑与倏地起身,拍了拍沾了草的屁股,代铭出声道:“你干嘛?别去,本来就一个人,你凑上去说话,那不显得他更尴尬?” 体育课总会有这样的人,自由解散后,别人三两成群嘻嘻哈哈,只有某个人独自走到某个角落,他或许坦然地面对孤独,享受着一个人的时间,又或许内心惊慌,只能望着某一点发呆来掩饰自己的无措,别人的过多注视可能更会让他感到窘迫。 岑与迈开腿,缓慢而坚定地往那方向踱步,踏着绿草,迎着夏风。 代铭想伸手抓住岑与,却连他扬起的衣角都没碰到。 代铭没跟上去,只远远看到岑与递给了汶家光一个东西,似乎是个魔方? 两人没有多聊,岑与给完东西就回来了,他静默地伫立在代铭身边,神色复杂。 他又逆着光了,代铭微微眯起眼睛,心想,这人怎么老站在光下?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岑与平静地问道。 他的问题没头没脑,代铭却听懂了,他重新坐起身,背靠着树,撑着下巴微笑道:“多的是这种事,汶昀羡在学校里大传汶家光是见不得人的私生子,可是学校里的私生子何止他一个,即使没有这个名头,每个班、年级都还是有一两个这个被欺凌的人,这是某种扭曲又再寻常不过的社会现象。” “你以为他是因为身世才会被这样对待的?” “我不知道,言溪哥也是私生子,没有人敢这样对他。”岑与蹙眉道。 代铭跟他口中的言溪不熟,也不感兴趣,只继续说道:“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你欺负他,所以我也欺负他,他们从无缘无故地恶意伤害中获取快乐。” “你问为什么?没有为什么,世界上有太多不讲道理的事,有的人就是这样坏到骨子里。” 用一个无关紧要的借口,明目张胆地去作恶。 岑与眼神一沉,“所以,他倒霉?活该被这样对待?” 代铭敛起脸上的笑容,认真道:“我不知道,岑与,我说过,世界上有太多不可理喻的事情,虽然这样说不太中听,但他似乎就是那个倒霉蛋子,可没有他,也会有别人来承担这个角色。” 岑与还不明白,“他”不是某个人,而是某一群人,就算“他”被虐待死了,法律也会偏袒活着的施暴者。 代铭觉得他被他大哥保护得太好了,连世间的丑恶都没怎么见过,他凝眸注视着逆着光的身影,感到有些不真实,“你以为你是正义的奥特曼啊?光的使者?惩治坏人?帮助弱小?你能帮他多少呢?” “我知道,我做不了什么,我只能看着,眼睁睁看着。”岑与的话里带着颓废,“去年我刚转过来的时候,路过他,看到他手臂上一大片被烫伤,皮都掉下来了,露出里面粉色的肉,汶家没有佣人敢给他处理,他只有上学了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