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织造厂里一个无人使用的办公楼一楼办公室。 段青深和梁愿醒的意思是给他们支付房租,曾晓阳则告诉他:那个办公室已经三年没人用过了,蜘蛛网都能当被子盖,你先抽空过去把屋子清出来再说其他的。 “所以我们什么时候去山东?”梁愿醒问。 “拍完吧。下个月过去,也差不多能休息一下等过年了。”段青深左右活动了两下脖子,把电脑合上,“你摩托车也在他那儿呢,不想车吗?” “想啊,想死了!”梁愿醒说,“它是我小姨送我的成年礼物,其实她不想我骑摩托车的,危险嘛,而且限行,那时候还让我写保证书,保证她此生绝对不会在社会新闻上看见我。” 段青深笑着探过去揉他头发:“那我们拍完后面几张就回去了。” 百里风区的照片发了两张给江意,请她选一下。一张是慢门,另一张是中规中矩的风光——大雪纷飞,百里风区公路两侧是指路牌,它们相距很近,为了指引车辆正确的道路范围。路面的粉雪在风中呈波纹状,不远处,因视野差,一辆锈红色的大挂车斜着停在路边,经验丰富的司机明白,停车要让车头迎着风来的方向,否则风会很容易掀翻车身。 毋庸置疑的,江意选择了另一张。它的画面表达更符合主题,含有人文,风区里坚毅的货车司机,风雪漫天肆虐,锈红色的大货车是唯一的色彩。 那绝对是一张好照片,比慢门风光更安全,他们还剩四张照片要拍。在克拉玛依休整两天后,继续启程向南,往奎屯方向去,可惜独库公路早在十月就封闭了,不过他们还是决定继续走,再向天山南面去。 到今天,青山醒账号已经有了五千多个关注者,后台出现良莠不齐的商务合作和提出签约的MCN公司。 聪明的互联网公司懂得对症下药,针对他们这样看起来比较佛系,更专注视频内容的优质创作者,他们自然不会搞得太疯狂,没有上来就拿收入和抽成进行诱导。有几个MCN公司表达希望通过他们的账号来展示祖国风光,成为每天在职场浮沉的人们的休憩港湾。他们不需要按公司的规划来做视频,广告内容也绝对在他们的控制范围内。 不过梁愿醒何许人也,他可是酒吧里上过哲学课,听过辩证解析资本论的,根本不会被左右。 虽然说接广告是多一份经济来源,但现在还不是时候。这就像弹琴乐句要一行行过,先右手,再左手,最后左右手合起来。 这一点上,段青深很赞同,在互联网赚钱可能是早晚会做的,但不是现在,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吉普车行驶在G3014,双车道的高速公路,右侧有几段没有护栏,搞得梁愿醒心很痒,但终究不是国道,不能随便下去拍照。 新疆辽阔,高速公路两侧一马平川。 因为多条道路封闭,他们到奎屯后转去G30继续向西,往伊犁方向。如果幸运,他们会找到牧民们的冬季牧场。 第42章 冬季的阳光是横着来的, 导航上没有冬季牧场的目的地,他们在朝着一个房车营地过去。 相比起禾木、喀纳斯、白哈巴这些近几年风头正盛的地方,伊犁南部目前还没有进入大众对新疆冬季旅游的最佳选项中, 大约是北天山的伊赛牧道会在雪天变得泥泞难行, 也可能大家更喜欢春夏天的高山草甸。 不过山路难行大约也是受限原因之一, 他们的吉普已经是分时四驱越野, 走的也是公共道路, 没有追求挑战性地去走那种野路, 尽管如此, 还是陷车了…… “油门踩一脚大的, 看能不能轰出来。”段青深在副驾驶说。 “好。” 紧接着便先听见浑厚的“嗡——”发动机增压声, 随后是车轮高速自转溅起软烂的泥水混合物, 泥点子啪啦啪啦地砸在车门上, 车没动。 “倒一下。”段青深又说,“往右后打方向, 看后轮能不能把车牵出来。” 梁愿醒依言挂上倒挡,问:“这车在哪儿开那个…那个脱困模式?” “那没用, 脱困是升底盘,我们没被卡底盘, 是轮胎陷了。”说完,段青深降下车窗,探了探身子去看前后两个胎, “先倒吧,倒不出来就得下来挖了。” “嗡——”小幅度挪了一下, 但无奈这泥地太过湿滑,梁愿醒又调整了下方向,还是没用。他长叹了一声, 二人对视,开门下车了。 这条路应当是有车走过的,而且可能就最近一两天路过这里,因为车轮是热的,碾过雪地之后的路就成了泥水混合物。 二人下车后围着车看了一圈,两个前轮都陷了,雪地胎也扒不住软滑的泥,泥坑里还有一汪积水,摩擦力更加不足。 梁愿醒蹲下来看了看,说:“感觉就算挖个坡出来,还是跑不动,会溜回坑里。” “嗯,车太重了,关键不是坡,是要让车轮爬出来……”段青深绕过车头走到他旁边,“你手机有信号吗?” 梁愿醒摸出来手机:“没。” “我也没。” 左右天色还早,还能再想想办法,且不想救援,先自救试试。段青深从后备箱拿脱困板,梁愿醒很默契地拿了防滑链。 “千斤顶在哪?”他问 “备胎箱里。”段青深答。 两人都没穿外套,一个挖泥地插脱困板,一个在拧千斤顶,忙活起来的时候并不冷。梁愿醒把千斤顶升好,走到右侧前轮蹲下来看了看底盘的钢筋部分,用千斤顶上端对准它,然后拧上劲儿。 那边段青深用铲子蹲在左前轮,正挖着泥地,挖泥地是为了能让脱困板和车轮有足够的接触面积,否则还是爬不出来。 梁愿醒那边已经把车顶了起来,车轮离地约一拳,那防滑链不算轻,拎过来,先铺在轮胎上缘,然后从里侧缠出来,梁愿醒快出汗了。裹好一个胎后,他问:“脱困板进得去吗?” “差不多了。”段青深回答的时候声音也有些喘,“你上车,试试看能不能靠两个前轮把车拉出来。” “好。” 梁愿醒走过来看了眼这边轮胎,叹道:“要是这样都出不来,我们俩就在这山里过年吧。” “不至于。”段青深说,“应该活不到过年。” “?”梁愿醒看过去,“又不吐人话了?” “开个玩笑,别这么悲观,这条路是天山牧道,会有牧民路过,而且地上有新鲜的车辙印,实在不行,弃车徒步走也走出去了。”段青深笑笑,“上车吧,我在这儿给你看方向。” 梁愿醒坐进驾驶座,车窗全降下来,手臂搭在窗框,挂挡。上半身探出一点儿来看着脱困板的位置,然后踩油门。 “继续踩。”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