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艺人呢。” “那肯定。” 话虽如此,不用镊子徒手捏针,还是缝得有点丑,最后打个外科结,低头把它咬断。 缝好后梁愿醒把衣服放下,拍拍:“好了,还能再穿三十年。” 段青深把剩下的线缠回去,缠一半呢:“早说啊,再给你多缝几道,穿一百年。” “走,出去拍帐篷。” 虽然没有深入沙漠,但到这里网络信号还是时有时无,很微弱。10秒的快门长曝光能让微弱光源下夜景画面更加纯净,暗空沙漠里小小的,亮着暖色的帐篷,孤独又坚毅。 拍完回去帐篷里之前,梁愿醒去车里拿了琴出来。 “弦类乐器总不弹不太好。”梁愿醒说。 他打开手机里的调音器,快速地给每根弦调音。 帐篷里空间有限,段青深就那么盘膝坐在他对面,问他:“你有在军训的时候那种晚会上弹过吉他唱歌吗?” ……要是有过的话,怎么说也是新生中的风云人物了吧。 梁愿醒倏地抬头,蹙眉:“我是学钢琴的。” “啊。”段青深猛然想起来了,“忘了,你吉他是在大学里学的。” “是啊。”梁愿醒换了个眼神打量他,“吃什么莫名其妙的虚无飞醋呢你,音表钢琴生的价值只在考试周,别人来找你当伴奏。” “……不好意思。” 他扫了两个和弦,然后把琴交到段青深手上,但段青深不晓得怎么抱琴,像端了个盆:“嗯?” “教你弹琴。”梁愿醒说。 说完,他往前坐了坐,帮他调整抱琴的姿势。坐姿抱琴比较容易,琴尾可以搁在腿上,站姿就要施以巧劲夹着它。 “左手一指放在1弦3品。” “一……哈哈哈哈哈不是不是,一指不是拇指是食指,我忘记说了。来,扫弦,轻一点啊不然指甲会痛。” “?”段青深疑惑,“一指不是拇指,你们音乐生重新给人类肢体编号了?” “是啊,厉害吧。”梁愿醒哭笑不得,“第一指节立起来,站着按,不要趴着。” “手指还能站起来?”临床生有一种进入陌生世界的错觉。 梁愿醒边笑边继续扶着他手指:“来,二指按在四弦第二个品这里…好,右手拇指的指甲轻轻扫弦。” G和弦的部分差点把段青深手指头轴一块儿去了,它需要食指中指无名指错开位置按住三根弦并且小指要缩进去…… “师父,梁大师。”段青深说,“宝宝别掰了我真的够弯了,要不我手指剁下来给你玩儿吧,嗷、没事不疼,我叫着玩呢,就喜欢你折腾我,可喜欢了。” 梁愿醒没理他。 “……” 梁愿醒:“扫弦。” 段青深扫弦,微微惊讶于这旋律居然是自己弹出来的,相当意外。梁愿醒抬眸看他,眼里写着意料之中:“是的,是你弹出来的,继续。” 他教了段青深四个和弦,平心而论,无基础成年人用这个速度学四个和弦已经是非常优秀。梁愿醒重头又帮他掰着手指头来了一遍,段青深的记忆力很强,第二遍已经能够记住四个和弦需要按哪里,但属于脑子知道,手不知道,尤其小指缩不回去,总是碰弦。 第三遍顺畅很多,梁愿醒一手帮他按住小指,一手上下指挥他扫弦的节奏。老实说,梁愿醒这个左右脑分裂行为炉火纯青,叫段青深感叹不愧是童子功的钢琴生。 “最后一遍你自己弹。”梁愿醒收回两只手,坐回去,看着他。 接着,在段青深独立弹出第一个和弦的时候,梁愿醒开始唱—— “Sleep don’t visit, so I choke on sun” Radical Face演唱的《Welcome home》,也就是人们所说的“尼康战歌”。 段青深恍惚愣住,原本死死看着自己左手的弦品格,忽然去看梁愿醒的眼睛。 他就那么抱着琴,原本已经记住了按弦的位置生生错了几个音,但这并没有影响梁愿醒的音准。四个和弦在歌曲的前1/3都在循环,唱完这个循环,梁愿醒伸手把琴从他怀里拿过来,自己继续拨弦弹唱:“All my nightmares……” 帐篷外面风沙嗡鸣。 在来到这里之前,前边的那些路上,梁愿醒发现他的歌单其实也不是空空如也。他那个“我喜欢”一栏里有那么寥寥的几首歌,除开周杰伦耳熟能详的几首,就是这首尼康战歌。 而可以想见的是,段青深应该不是决定辞职之后才点了这几首歌的“喜欢”,而是很久很久以前就点过。可能是上下班路上听一听,也可能是值大夜的时候在休息室戴耳机听一会儿。 因为他自己就是。 梁愿醒那歌曲茫茫多的歌单里,这首是播放量最多的。其实不是说他多么喜欢这首歌,可能真列个名次,它勉强能挣到个前五,但它的象征意义实在太强大。 帐篷一侧搁在地上的相机早早就从教学阶段开始录像,取景部分大约是两个人的肩膀到地面,仍没有露脸。 前半段那样“我弹你唱”的配合着实让段青深有心脏过电的感觉,他们都在囿于麻痹境地时听过这首歌,像是过去的灵魂隔着磨砂玻璃,看不真切,触摸不到,他们还不知道未来会在一起。 “再教我一遍。”段青深说。 “下次吧,回去了慢慢教你。”梁愿醒伸手把相机拿过来,“天冷这电池掉得好快。” 段青深拿起琴又拨了两下,问:“这视频要发吗?” “发吧,好久没发视频了。” “会不会有点Gay…里Gay气?” “没事,好兄弟都这样。”梁愿醒结束录制,然后关机。 到今天,梁愿醒已经能在凌晨勇敢地爬出睡袋,穿上外套,拉开帐篷——“哎我草!” 他迫不及待拎着相机包冲出去,然后因为帐篷抖动,唰啦落了他一脑袋沙子。 段青深赶紧出来帮他掸头发,然后把防沙面巾围在他脸上,围上后隔着面巾亲了亲他嘴巴位置,说:“在这等一下,我去拿探照灯。” 天还没亮,提前一小时开始徒步。其实也不会走多远,他们只爬到面前这座沙丘的顶端,听起来容易,但有了鸣沙山的经验,提前一小时是正确的。 梁愿醒走在前面,段青深在后,时不时伸手在他背上推一下让他借个力。 这就是段青深说的风光摄影——极端天气、特殊地形,有可能收获远远比不上付出。可能拼尽全力爬一座险峰,但它偏偏云雾缭绕什么都看不见,可能蹲守在无人区几天几夜,老天都不给你那道你想要的光。 探照灯挂在胸前,支两个三脚架,装镜头,套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