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头脑里融化成一片粘稠的海洋,堵住口鼻,令他在毫无支撑中坠落。 夜晚,他梦见自己前往一座遥远的城市。他大概是去过的——小时候他们一家人总是出去旅游。 那里有连成一片的沙滩,奇怪的麻瓜抱着乐器,演奏古怪又魔幻的曲调,海鸥与高大女人的裙摆在风里摇摆不定。那里距离英国太远的,像个乡下的小地方。院子里的喷泉与老芒果树在阳光照耀下散发出农妇拍打橙花的气味,比起英国差远了。 差太远了。 寄出去的信一直没有得到回复,与他们这些天见过的每一个背影一模一样。 或许,在食死徒眼中,小巴蒂·克劳奇是一把已经磨亮的刀子,而德拉科·马尔福就是附带着的毫无用处的绳索。绳子会有用的,但是杀死那个人,还是得用刀子。 所以,他瞪着眼睛站在这里,从夜晚一直到太阳从窗户外照到他身上。接着,他听到走廊传来说话的声音。 “我需要......德拉科......” 他推开门走出去,发现只是两幅画像在窃窃私语。其中一副应该是他的某个老祖先,另一个他不太记得,可能也是某个亲戚。 老祖先面色淡淡,对他说:“你在等蜘蛛吃掉你吗?” 德拉科没有和他说话,因为楼下又有食死徒走过来了。 “居然还在听画像说话?”那个没礼貌的家伙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我要是你,就把这些老古板全部收到阁楼上去,然后想办法去跪在那个女人面前,看她能不能放过你。” 很显然,这也是三流小报的忠实读者。 不过,那个食死徒见德拉科没有任何反应,无趣地推他一下:“不是吧,你们不是男女朋友吗?” 他是个垃圾,一个被父母拽进来的懒洋洋的投机分子。德拉科知道,这个家伙之前还在酒吧里跟一个亲麻瓜的女巫炫耀自己能背下整本麻瓜小说。 对了,那本小说叫什么? “二十首情诗和一支绝望之歌” “什么?”食死徒问他。 “你在酒馆跟一个已经公开支持麻瓜的女巫搭讪,并且对她说你会背这本书。”他说,“你觉得黑魔王会喜欢这件事吗?” 那个家伙骂骂咧咧地走开了,他说,遇见马尔福是他今天最倒霉的事情。不过,马尔福也活不久了。 “你的好兄弟诺特现在一定很想割下你的头。”他嘲讽道,“就像他的那个祖先一样,换掉你们两个人的帽子——天哪,德拉科,谁能想到博克公开的恋人不是你呢?好了,下一步你就等着老仆人在夜晚取你的血,割你的脑袋吧。” “另外,眼光独到有时候可不是夸奖的话。”他转过头,“如果让我在她跟那个亲麻瓜的女人之间去选,我还是觉得,一个不会杀了我的女人比较好。” “哦,你还可以祈祷一下她会为你昏了头,不过,你觉得她的助手会带谁?” 画像上的亲戚还在用扇子遮着脸,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这是别人的家事,在几个世代之后,子孙也会变成“别人”。那些流淌在身体的血液被带到地下,留在世界上的只有轻飘飘的画像。所有人都变得再现实不过。那些生前享有荣誉的,反复提及自己的荣耀,而子孙不成器的,也大多冷眼旁观。 即使在大家族中,真正紧密联系的也只有陪伴长大的那么寥寥几个。至于那几个之中,也会因为生活而诞生诸多不满。 “我不太记得自己的孩子了,”马尔福家的老祖先说,“有时候,我会觉得自己从来就没有获得过他们。” 亲戚慢慢说:“但是我还记得我的儿子,先生,有人告诉我她有办法复活他。” “但是死人来到地面上又能做什么呢?”老祖先问她。 是啊,死人来到地面上又能做什么呢? 莫尔索在家里摆弄收音机。 在几天之后,他将作为最优秀的助手去杀死德拉科·马尔福。是的,莫尔索希望自己能够杀死他,并且已经下定决心去做这件事。 他活着将是一个污点,一个随时会让人踩进去的陷阱。莫尔索心想。 德拉科·马尔福背叛了我们,背叛了派丽可,背叛了所有给予他帮助的人。他的存在已经踩在所有人的底线上,杀死他是众望所归的事情。 想到这里,他就又开始去听法国人的电台。那是一个小城市的广播,男主持人正在祝福一个叫做林吉的男孩,他们正在为他庆生。 女儿随时都面临死亡,而她的父亲却在法国逍遥自在! 听到这里,莫尔索的胃开始冒酸水。他拨通电话,奶奶的脚步声在楼梯上响起来。 他没有去管她,而是对那头的电台说:“林吉先生与小林吉先生,阿兹卡班在向您问好。” “我听见了阿兹卡班?”奶奶的声音在餐厅那边——她应该在泡茶。 “你们又想把谁送进去?” “最近不会有人进去了,奶奶。”莫尔索平静地说,“阿兹卡班已经失效了。” “是的,那里早就不是监狱了。”老太太说,“成了那些人表忠心的工具,对吗?” 他没有去和奶奶解释自己的想法。老太太盯着他,叹了口气:“你也掺和在里面了。” -------------------- 第248章 新鞋 ====================== 那天黎明时分,多米尼克带着赛弗林回到这个已经变得危险的国家。火车站上的泥土黏在他的鞋底,被头发灰白的男人踮起脚在台阶上蹭掉。 他的妻子路易莎——这是个糟糕透了的名字,在英国,巫师们现在可不敢叫这个名字——独自留在法国,待在她与老路易莎曾经共同居住过的小别墅里。 自从派丽可·博克上台,可怜的老路易莎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或许博克本人并不在乎那个下毒的老太太,那些试图讨好她的英国佬早就像鬣狗一样围在老路易莎的尸/体于罪状身边,将她扯得粉碎来获得朝上晋升的机会。 只要派丽可·博克不死,林吉就将永远处在这种尴尬的境地里。如今,已经衰老的多米尼克还想为他的野心拼上一把。他有一个巫师儿子,一个古老家族后裔的身份,还有一个同样起源古老的巫师妻子。 当然了,他原来还有个女儿,只可惜...... 而赛弗林并不这样想,他几乎被收音机里的威胁吓破了胆。他认出那是同父异母的姐妹的跟班,那个找过他几次麻烦的莫尔索的声音。 “你们可真是让我等得够久。” 站在他们面前的食死徒跺跺靴子,他的袍子袖口很窄,魔杖就直接捏在手里。他们跟着那个男人离开,在庄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