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口,躬身退下。 待肖炳全离开后,牢内彻底安静了下来。 祁岁桉对身后的侍卫道,“你们去诏狱外面守着,没我命令任何人不得进来。” 整齐有序的脚步声一点点在耳边消失,侍卫也带走了大片的火把。 “殿下究竟……还想得到什么。” 此刻空旷的诏狱里终于只剩了他二人,陆潇年缓缓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向眼前这位天潢贵胄。 真漂亮啊。当年他就用这幅漂亮皮囊独自走进西梁王的军帐,一夜未出,第二日便换来了大盛十年喘息。用的是什么,所有人都目露暧昧心照不宣。 包括自己。 “所以九殿下如此纡尊降贵,究竟为了什么?” 祁岁桉眉峰微动,收紧握着茶杯的手指。 忽然连桌上那一点烛火也被吹灭了,四周陷入了更深黑暗。 适应了片刻,陆潇年听到了茶水倒入茶碗的声音甚至清晰地听见祁岁桉喝水时喉结滚动的声音。 过了一会,祁岁桉离开了那把椅子,朝自己越来越近,近到陆潇年闻到了他身上那种沉木的香气,近到他听见了不知是谁的心跳声。 “陆将军,好好活着。” 四个字低低钻进陆潇年耳中,令他恍惚了一瞬。他想起自己五年前救下他时,他混身湿透,像一只瑟瑟发抖的猫。隔着那层面具,他看见他眼神里的绝望。 他记得他也说了这句话,“殿下,好好活着。” 可世事难料,他怎能知道自己一路精心护着却是最终亲手将他送入了敌人军帐。陆潇年布满血丝的眼底愈发猩红,“你们祁家人,应该巴不得我死才是。” 祁岁桉暗暗看他一眼,“也不全是。”他最后停在距离他只有寸余的地方,“陆潇年,真的不是你么?” 离得过于近,祁岁桉的呼吸就喷在他的侧颊上,陆潇年不自觉偏头躲开。 祁岁桉得寸进尺地用嘴唇贴上陆潇年的耳朵,“可为何你的耳朵,我一靠近也会变红呢?” 兵籍是铁证,祁岁桉本已确定。可在他靠近时,他却发现了陆潇年红透的耳根。 他想起很多个夜里,他想趁那人熟睡摘下面具看看究竟是怎样一张脸,可每次一靠近就会被他发现,手腕被狠狠捉住,而面具遮不住的那双耳朵通红一片。 虽然他知道,这或许就是个无关紧要的巧合,但有个东西还是在心底作祟。“我也不希望是你,但奈何我这么多年找不到他。” 祁岁桉的唇擦过他的耳廓,勾起一簇簇火苗,在燎原。 那声音清晰而蛊惑,炙烤着陆潇年的神经。 所以他清走所有典刑司的人,竟是为了证实这个? 但他此刻不可能承认。一旦承认才会是灭顶之灾。 “不如我们也来做个交易。倘若你能帮我找到他,我让你最后的日子痛快一点,可好?” 黑暗中那眸光犀利逼人,与那蛊惑人心的声音极不相称。他颓力地向后仰,尽可能躲开那道呼吸。 他无法确定祁岁桉对当年那个凌云阁的真实目的,否认是最安全的做法。 “殿下也说了,你我并不相熟,还请殿下自重。” 热意倏然消失,唯余淡淡木香盈在鼻尖。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酷刑,他这才觉出那些爬满他身体的伤口此刻在叫嚣、撕裂,混身被火燎一样地痛。 祁岁桉转身离开了,陆潇年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那截如玉的后颈上。 他的声音又变回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子,没有半点温度—— “既不相熟我便放心了。私仇国恨,我们慢慢算。” 出了诏狱,天已然全黑。祁岁桉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去,反复数次,胸口那种闷窒感才褪去了一些。 他抬手,一个身形削拔的侍卫立刻走上前,跪下。 “殿下。” 祁岁桉没有转头,而是仰头望着天上即将被乌云遮住的那片氤氲月色,低声道,“尽快派人去查清安邑地牢里那个叫凌霄的,还有凌云阁那些被抓的刺客,他们究竟身上都有什么印记。” “殿下不是方才已经确认不是陆潇年了?” “本来也并不指望他会是,兵籍记录不会有错。” “那属下不明白,六殿下明知此谣言轻易就能被殿下化解,为何还要到处散播?” “因为他了解我,亦也了解皇上。” 陆家的兵权一直是璟仁帝的一块心病,无论哪个皇子与陆家关系过近都必会遭到猜忌。 祁礼就是借此谣言,料到他会为了解除皇帝猜忌而主动跳入这陷阱。 现在还牵扯到颇为敏感的凌云阁,他必须在皇上面前自证清白。 可这一切不过才刚刚开始,祁礼的真正目的是最终要将他一起绑上陆家这趟万劫不复的马车,将他们齐齐推下万丈悬崖。 “所以殿下是想尽快找到那个真的凌云阁刺客?” 祁岁桉点头。 过去了这么多年,那人若早就死了便罢,若还活着就是祁岁桉最大的把柄。毕竟的确有这样一人曾有悖常理地保护了他一路,早就超出一个凌云阁赏金刺客的职责。 说实话,他也搞不清楚那个叫流萤的凌云阁刺客是目的。一开始他还以为也是祁礼雇来杀他的。 但不仅不是,还保护他。 此谣言之阴毒,不仅在于将他与通敌叛国的陆家绑在一起,更是要将他与逆党凌云阁绑在一起。 稍有不慎,祁岁桉都万劫不复。所以只有先一步找到那人,才能破此死局。 “那陆潇年会帮殿下吗?”祁岁桉闻言转头看了眼伪装成侍卫的杨静山。 “不知道。” 但总要试一试。 【作者有话说】 来咯。 免得各位看官等,以后本店就周日、周一晚上9点半双更吧(●ˇˇ●) 第0004章 愧疚 乌云蔽月,灯影寥寥。肖炳全终于在婆娑树影间看到了要等的人,他三两步上前,跪在他袍边。 “让殿下久等了。” 祁礼摆手示意他起来。“兵册送去皇上跟前了?” “是,皇上看完没说什么,只是也命微臣回去休养。” “嗯,这点小伎俩还瞒不过父皇。” 这谣言被破不过是迟早的事,但他只是没想到祁岁桉会这么快。 不过无所谓,陆潇年只要不明不白死在昭狱里,祁岁桉一样难逃死罪。 谁让他自作聪明地要踏进来。 “只是如此一来,微臣便不能再监视他二人了。” 祁礼抬起一只手,从树上掐下一片嫩柳叶捏在手中把玩,“也好,你撤出来,反倒怀疑不到你头上,比死在你手里强。” “是,殿下英明。” “动手吧。免得疯狗乱攀咬。” 肖炳全接到命令后欲起身告退,忽闻身后刀剑出鞘声,在这静夜格外刺耳。 祁礼低着头,嫩绿柳叶在指缝间回转,“知道养狗最忌讳什么吗?” 做了皇帝多年的狗,肖炳全岂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