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刚已经被陛下赐死,我不过是九殿下身边的护卫。” “好、好,你们早就谋划好勾连到一起了是吧,我还当传闻是假的……”祁延眼神惶惶,瞪着祁岁桉。 “是假的。我们……”祁岁桉顿了顿,抬眸一笑,“真正勾连不过才一个时辰而已。” “你究竟要做什么?” “我以为这些年父皇是清楚我要做什么的,只是看着我如此辛苦也假装看不见罢了。”祁岁桉单手从怀中取出那瓶药膏,捏在手中把玩,“我当您会心软,哪怕那么一点。” “你、你母妃之死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我也跟你说了多次,阿晏……”祁礼忽然喊出祁岁桉的乳名。 “不要喊我这个名字!”祁岁桉脖筋突起,满眼冰霜似要炸裂开,他咬牙重复道,“不要喊我这个名字。” “父皇,想必城外匈奴已经收到了陆潇年已死的消息,是让他们杀进来给全城百姓收尸,还是他们最惧怕的人神兵天降,就在父皇此刻一念之间。” 陆潇年目光虚虚地凝视着对面的人。他再次感觉这张脸十分陌生。他还记得不久前他问过:你可有胁迫你父皇的筹码。 然而没想到,自己竟然就是他手中的筹码。 “他身上被我下了毒,我母妃制的五日散,解药在我手上,他只会听命于我。”祁岁桉的声音淡淡的,已经听不出方才的半分波澜。 “父皇肯说实话,我才能让陆潇年去救你的大盛啊!” “这也是你的大盛!” “我的?”祁岁桉忽然笑了,“父皇你抬我与祁礼相争,以为我不清楚你是何目的么?前太子,我大哥祁琮德仁兼备,备受称赞,可奈何无人可与之抗衡,最后受奸人挑拨谋反,几乎断了大盛的半条命。 “你怕重蹈覆辙,于是久久不肯立储,若不是看我能和谈回来,还可拿来给你做祁礼的磨刀石,怕是我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吧。” 他说着,转头望向陆潇年,目光森然,“若没猜错,这一举多得的主意是你这位好侄儿给你出的吧?” 他猜这就是那夜他与皇帝的谈话内容。 祁岁桉漠然收回视线,“所以,我母妃是如何死的?” ◇ 第30章 野兽 祁延像被迫面对那段回忆,身体颓然向后,但被陆潇年挡住按在了龙榻上,“是、是她罪有应得,前太子造反谋逆,是她谋划的!” 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祁岁桉墨蓝瞳孔微震,“不可能!她是这世间最纯善的女子,不可能害我大哥!” 他的那些皇兄中,太子祁琮是待他最好的,每次被几位皇兄捉弄都会有大哥给他讨回公道。 “那你跟我一样,被她的外表骗了。”祁延缓了口气,尽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朕老了,朕知道你心里是念着大盛百姓的,他们是无辜的,你要太子之位也好,要查清你母妃当年之事也罢,朕都答应你。” “你们两个,都是抱在朕膝头看着长大的,本性是什么样朕再清楚不过,”祁延满目疮痍,连咳几声,福安贵浑身强硬紧张地眉头紧缩,“陛下!” 祁延黯然抬手挥了挥,“朕活不了多久了,朕知道。只是局势动荡,这烂摊子不收拾好,朕死不瞑目!”祁延从枕下摸出一枚虎符,交给身后的陆潇年。 “陆家为大盛征战无数,是朕错了,不该轻信小人伤了大盛根基。等你此战回来,朕会还陆家公道。” “至于九儿,朕答应你,会封你为太子。”祁延的头垂了垂,叹出一口气道,“朕,累了。” 待皇帐内再次只剩下两人时,刚才凝滞的空气才重新开始缓缓流动。福安贵浑身湿透地跪在祁延的脚边,双目流下两行浊泪,“陛下!” 他胸口起伏不平,“您忘了当年先皇是如何说的么?这皇位交给谁也不能交给他,他本就是带着仇恨来到这世上的,您不该……” 祁延抬手打断了福安贵的话,颓然倒在了榻上,纵是见惯风云,这接二连三的事情也让他颇感无力,只能一遍遍喃喃重复着,“朕累了。” “朕,累了。” 他缓缓阖上了眼睛。 * 皇宫外,雨还在不眠不休地下着,只不过是泼累了短暂地小了一些。来时千万重的雨幕变成了稀疏的雨网,笼罩在这天地间。 伞下,祁岁桉和陆潇年对视了一眼。两人静默无语地朝宫外走去。 到了宫门口,祁岁桉忽然递给他一个斗笠,“我带你去个地方。” 于是马蹄飞踏,溅起高高的水柱,两人身上具已湿透,水柱流淌过脸庞,眼前模糊一片。 等祁岁桉勒了马,陆潇年抬头才看到安定侯府的匾额赫然在眼前。 没想到祁岁桉竟会带他来这里。宽阔的大门上贴着被淋湿的封条,皱巴巴、冷清清,像两条丑陋的疤痕。 陆潇年勒马,攥住缰绳。“这进不去。” 祁岁桉擦去了脸上的雨水,“只有大雨才无人看守,其他人都被抽走去修沟渠了。”他淡淡道,“你可以带我飞进去。” 陆潇年默了默,他不太愿意靠近这座宅子,但架不住实在好奇祁岁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而且他的身上也开始发热,好像毒药发作的时辰到了,于是无奈道,“遵命。” 两人驱马来到侧巷,这里幽静无人。陆潇年目光沉沉望着这座高墙,墙头杂草横生。 他展开一侧手臂,望着祁岁桉。 “过来。” 尽管有斗笠,雨水还是打湿了祁岁桉,从鼻尖到薄唇都淌着水滴,唯有眼圈泛着红,整个人清冽得像一抔初春的泉水。 淋雨的感觉并不好,但祁岁桉一动不动地看着两步之外的陆潇年。 走过去本也没什么,但陆潇年看他的那种眼神让祁岁桉不知为何心底忽生倔强,冷硬道,“是你,过来。” 雨势适时变大,填补着两人之间这段沉默较劲的空间。 默了默,最终还是陆潇年走了过去。 他不动声色地望着祁岁桉,白皙的耳垂下坠着水珠,晶莹莹的。领口微乱,露出薄薄的肩骨连着锁骨,淋了这么一会,肩窝里就已汪出一片小水洼。 不等祁岁桉反应,他大掌滑下一下将祁岁桉的腰搂起,力道之大令祁岁桉感觉被墙壁撞了一下似的。紧接着陆潇年足下一顿,环着他腰越过了布满青苔的高墙。 隔着湿透的衣袍,掌心里的侧腰薄刃紧实。陆潇年没想到他并不瘦弱,是恰到好处的手感。 一跃而下落在青砖上,大雨令荒芜的院落长满了青苔,落地时祁岁桉脚下一滑,握着他侧腰的手及时收紧,让他稳稳站住。 陆潇年浅尝辄止地松开了手。 祁岁桉拢了拢衣领,轻咳一声道,“这边。” 拨开杂草,祁岁桉朝前走去。跟在他身后的陆潇年抬眸环顾四周,极力辨认这是陆府的哪个院落。 他已经太久没回过家,想不到再回来时这里已经荒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