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这些都是不值一提的旧事。 “那为何你会在皇城?” “叶临渊受封宜城守将,或许在很多人眼里,这算是个封疆大吏,因为当年宜城富庶繁华。皇帝放心不下叶临渊,以伴读的名义,要求他送一个孩子入京。” 北渚当即明白了。 叶临渊舍不得自己膝下看着长大的孩子入京,名义是伴读,实际上却是质子。所以,他费尽辛苦,找回了流落在外的叶秉烛,将他送入京师。 这就难怪了。叶秉烛在京城这么多年,从未有人来探视他。即使与亲人相聚,要么百般嘲讽,要么视若无睹。 因为在他们眼里,叶秉烛是他们心目中那个忠贞伟大的父亲,对他们的母亲不忠诚的证据! 可叶秉烛多无辜啊。 北渚心中一阵骤缩,难过的情绪弥漫在胸膛,他紧紧握住了叶秉烛的手:“这些年,很辛苦吧?” 第102章 探知真相 辛苦? 其实并不。 在皇城之中有屋遮身,有食饱腹,比在边关的小村之中受尽白眼要好得多。 叶秉烛垂着眼帘,纤长的睫毛在室内昏暗的光下斜出漂亮的阴影,有几分动人心魄的模样。 北渚细细看着,心头一动,只觉脑中忽然响起嗡鸣,便什么旁物也不入眼了。北渚仍握着他的手,身子却俯近了,一点一点试探地捕捉叶秉烛的气息。 叶秉烛没有动,也没有推开。 北渚活似受了鼓舞,手掌滑动,从他的手腕一路抚到胳膊,再拉进了他们的距离。 灼热的气息开始交触,慢慢融到了一起。 好近啊……北渚的脑子不合时宜地漫无边际地想,叶秉烛怎么连眼睫也这般好看,到底是怎么长的? 蓦地,北渚的唇碰到了如春水般温暖柔和的事物,那柔和的感受顺着肺腑,侵入心胸。如东风抚破冰面,薄冰消融,此后千里万里都是锦绣天地。 可北渚正要再进一步,身子却猝不及防被一阵大力给推开。 北渚退后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茫然道:“你怎么了?” 叶秉烛侧开身子,没有直面北渚的脸庞,只道:“你先出去吧,北渚。” 他的脸一般拢在阴影里,一半在绵软无力的光里。北渚感受到了难过——情绪是会传递的,他从叶秉烛的侧脸中,看出了对方心中的挣扎与痛苦。 为什么呢?他们明明心意相通。这不是第一次,而是每一次。每一次北渚想要靠近,叶秉烛就会将他推开。 “为什么?”北渚终于问出心中的疑惑。 叶秉烛彻底背过身子,用清癯的背影对他:“没什么……我的父亲刚去世,我,我没有心情……” 北渚恍然,理解了他的难处。人族好像都讲求一个“孝道”,虽说叶临渊对他不好,但叶秉烛却不会不孝。听说人的父母亲族去世,还会为其守孝,三年不得娶妻。 “没关系,我们还会有很长很长的时间,总归会一直在一起的。”北渚故作轻松地安慰。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苏青的声音:“北渚小神仙,叶秉钥将军邀你入府。奕河公主……那个女人醒了,嚷着要见你,只见你一人。” 北渚如蒙大赦,应了一声“我来了”,又回身对叶秉烛道,“我们顺道一起去祭拜你的父亲吧,那么多年没有见,你应该很想他。” 叶秉烛却缓声道:“北渚,你真的会一直与我在一处?” “自然。”北渚从未怀疑过自己的决心。 “哪怕我或许不是你想象中的样子?” “我想象中的样子?”北渚失笑,又很认真地说,“我认识全部的你,甚至你自己都不知道。不管是什么样子的你,我都喜欢。” 叶秉烛心脏抽搐紧缩,像是被某种情绪攫住。他用一种很难过痛苦的眼神盯着北渚,却展露出笑容:“我们一起去将军府吧。” 北渚欣然点头。 因为叶临渊的离世,将军府内外都挂着白布,暗淡惨然的氛围笼罩在其中。不时有百姓前来吊唁,下人们无声地引着祭拜的人行走。 叶家世代忠良,镇守宜城,威慑八方。不知多少北戎的精兵强将死于叶家人之手,也不知多少次,叶家的将军带领士兵,拒北戎大军于城外。 虽然叶临渊死了,但是百姓们却未见得多慌乱。因为小叶将军会接手叶临渊的事业,只要叶家还有人活着,就会有人保护宜城,保护百姓。 世代如此,理应如此。 接待的侍从对待叶秉烛与对待其他人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他引着叶秉烛进了灵堂,长了长嘴,道:“五公子,这么多年,将军也挺想你。你便在此处拜一拜吧。” 想念他——却将他扔在京师,多年来不闻不问?北渚暗中冷笑,岔开话题:“不是说落芳醒了吗,要我去看一看她吗?还不引路!” 侍从这才正眼看北渚。他原本就是等待苏卫和苏青两位将军口中的“小神仙”的,只是遇见叶秉烛,才亲自接引了。虽说这个五公子出身卑贱,但好歹是叶临渊承认过的子嗣,不能随便交给一个下人去侍候。原以为北渚跟着叶秉烛,应当是叶五的随从,没想到竟是将军要请来的那位神仙。 侍从当即变了神色,脸上带了恭敬的笑意:“原来你就是将军的贵客!是我有眼不识,请跟我来。” 北渚和叶秉烛跟随侍从,来到了将军府的内院。 说来可笑,叶秉烛这个正经公子,还是跟着北渚这个外人,才能进到自己的家里。 进到内院,一个身穿长衫、年约而立的男人便迎了上来。他身形高大,一身阳刚之气,即使穿着儒衫,也带着武将的果敢杀伐之气。如果仔细去看,他的眉眼和叶秉桥有几分相似。 “将军,人来了。”侍从毕恭毕敬地躬身行礼。 叶秉钥挥挥手,示意侍从退下,对着北渚含笑点头:“你便是北渚吧,苏叔叔和苏青很敬仰你,将你的事迹已经告诉我了。”说完,他又转过眼睛,看向叶秉烛,依然带着得体的笑,“五弟,好久不见。在京师可还安好?” 每一个所谓的兄弟见面,都是一句“可还安好”,似乎除此之外,他们对叶秉烛已经无话可说。 叶秉烛颔首:“尚可。” 北渚打断了这无甚情意的叙旧,问道:“落芳呢?” “在屋子里,已经醒过来了,但谁都不信,也谁都不见。内子去为她梳洗,险些被她打伤……她说,只信北渚先生你的话。” 北渚听到那句“先生”,眉峰微动,愉悦起来:“好,带我去见见她!” 叶秉钥在前引路,转进了将军府的内院。宜城本来繁华,原可以将府邸与官署分离。可叶家的将军们世代关爱百姓,重视民生,故而将军府的前廷处理公务,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