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没了,大的受不了打击,总会克制不住做些傻事。” 程宜迟听闻不禁唏嘘了好一会,断断续续的,也把齐贵来找老顾的事情透露给了赵婶。 “估计觉得女儿是横死的投不了胎,想找老顾来帮她超度的。”赵婶下结论道。 齐苇婷就是齐贵女儿的名字,也是这个如今还待在死亡地无法转生替死鬼的名字。 程宜迟还想跟赵婶多聊一会关于齐贵和她女儿齐苇婷之间的往事,程缓忽然抬起胳膊肘抵了抵他的腰,程宜迟侧目,程缓蹙眉摇头,是在有意提醒他——不要多愁善感,也不要多管闲事。 程宜迟时常同情心泛滥,但不分对象的心软可谓毫无意义,程缓替他及时止损,摁灭了他不该绵延的苗头。 程宜迟也觉得自己这毛病得改,跟赵婶唠了几句有的没的便走了。 不过行动上是拒绝了,心里可难戒断。 来到寂静之际一人独处时,他又克制不住的乱想。 回到家替老顾打扫房间时,程宜迟握着扫帚,鬼使神差地走到书桌前,翻开了老顾那本几乎被翻烂的书册。 第一面就是目录,程宜迟视线不自觉上下移动,寻找他想找到的答案。 问题该是什么?如何超度替死鬼?程宜迟尝试寻找,可惜没找到。其实他有看到一些相关内容,但答案清一色是:再拉一个下水充当替死鬼。你生我死,你死我生,永无尽头。 根本没法完美解决嘛。 “……” 程宜迟坐到床沿,倒下身子躺倒老顾的床上,心理不是很滋味。他摸出手机,思虑再三之后还是决定给老顾打去个电话。 这次长了心眼,只迷迷糊糊告知了有人来找他,赵婶说那人挺惨的之类尔尔。 反正就只是听说,自己可一点儿都不上心。 老顾听后沉默半晌,出乎意料答应了出面解决这件事情,不过得等到他痊愈出院才行。 程宜迟内心一阵欣喜,但装要装到底:“行了,就这样吧。” 然后故作镇定挂断了电话。 心情瞬间明媚不少,连书面里密密麻麻的字都赏心悦目,正盘算挑个时间去通知下齐贵这份好消息,程宜迟忽然“嘶”了一声,他发现这书上的内容远没有他想的晦涩难懂,相反,还异常顺眼,文字像是活了过来,他眼睛扫过去,便轻轻松松钻进了他的脑袋。 程宜迟坐直身子,当即来了兴趣。一个人窝在老顾房间里捧着书入神读了好久,连程缓什么时候进来,走到他身后都没注意。 程缓喊了几声程宜迟,程宜迟没应,他迫于无奈把书抽走了。 “欸!” 程宜迟回头看,程缓拎着破烂的书,正表情复杂地看着他。 程缓看眼书,问道:“你什么时候对那方面感兴趣了?” 程宜迟道:“就刚刚。” 程缓眉头皱的更深了。 他把书还给程宜迟,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程宜迟道:“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有。”程缓凝视着他,“我只是想看看你。” 程宜迟噤声,手扣着发毛的书页,憋不出半句话。两人就这样默契地保持沉默,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程缓说了句“看完了”扬长而去,僵硬的气氛才被打破。 程宜迟摸摸手臂,竟被程缓盯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 程宜迟:爱做好事。 程缓:爱做。 程宜迟:? 第45章 小瞳六 第二天吃完早饭,程宜迟借由散步的名头,又来到了一中北门,果不其然,齐苇婷仍旧孤零零站在栅栏前。 她见到程宜迟,混沌的双眼显然一亮,但随即又暗淡下来,似乎见识到了程宜迟的铁石心肠。 程宜迟咳嗽两声,齐苇婷抬起脸。 “齐苇婷?”程宜迟道,“你是叫齐苇婷对吧。” “我……我不记得了。” “连名字都不记得?” 她缓慢地点点头,发尾落下几滴浑浊水珠。 “好吧,那你记住,你叫齐苇婷。”程宜迟道,“再过一段时间你应该就能离开这里了。” “真的吗!” 齐苇婷惊喜抬起头,刚想跟程宜迟道谢,程宜迟便打断了她,撇干净关系。 “不是我的功劳,是你爸爸一直在想办法救你,我不过是顺手帮他搭了座桥罢了。” 听见“爸爸”二字,齐苇婷青白色的脸庞显露出几分迷茫,也是,她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又怎么会有半分关于亲生父亲的印象呢。 悬在头梁上的巨石总算有撤下的迹象,齐苇婷周遭的阴郁氛围仿佛雨过天晴的蓝天,阴霾一下子被驱散,随之而来她的话也变多了,求着程宜迟跟她聊了快半个小时。 齐苇婷挺开心的,程宜迟已经快被人当神经病了。随着过路人看自己的眼神愈发诡异,程宜迟咬牙撇过脸,不自然地降低音量。 临走前,他提醒齐苇婷道,“你可别忘记物归原主。” 齐苇婷愣了愣,反应过来程宜迟口中所指何物后,咧开僵硬的嘴角笑道:“会还你的。” “还给原主人就行。”程宜迟说,“你应该没忘记是谁吧?” “忘记了。”齐苇婷诚实道。 眼睛在程宜迟身上转了一圈,她补充道:“就算我记得是谁,我也觉得还是交给你比较适合。” 程宜迟奇怪地问为什么,齐苇婷笑而不语。 能被程缓小心藏在校卡里随身带的,那必然是很宝贵的东西。可这宝贵的东西居然更适合交给他……联系齐苇婷不明不清的话,程宜迟走在回程路上忽然打了个哆嗦。 难不成—— 那小纸片中的内容跟他有关? 这样的想法刚冒出苗头,又立即被程宜迟否定了。 他未免把自己太想当然了吧。 之后的几天里,程宜迟有意找寻齐贵,离奇的是竟然怎么也找不到。明明先前总能偶然遇见,他专心起来想找对方了,对方就有意消失不见了。 程宜迟其实挺怕会不会是他受不了打击做出傻事一了百了,好在没过太久,齐贵又自己出现了。 不过这一次的出现,情况不太乐观。 齐贵不见的这几天里,他其实一直待在家里,最后是邻居忽然听见一声刺耳的惨叫,报警找来警察担架架出来的。 有看到的人说齐贵露在外面的手腕上全是血痕,割开的肉往外翻,血肉模糊,白森森的骨头隐隐约约,血染红了雪白的布,反正一眼看过去道不出的骇人。 程宜迟倒吸一口凉气,内心唏嘘不已。他跑上前,委托那位好心陪同的邻居,让他务必等齐贵醒来后,转告老顾会帮他的消息。 看着变为一抹黑点的救护车消失在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