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恩,爵位不能再往下传,下一代只剩个白身,地位一落千丈,几乎要淡出京城勋贵的圈子。 后来陆奉受封齐王,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连带着宁安侯府的地位也水涨船高。可惜,齐王对这个岳家既不提携,也不亲近。 倘若江婉柔不亲近侯府,少?不得被人?暗戳戳说?“不孝”,可陆奉态度明显,谁敢指责龙子凤孙?毕竟先“君臣”后“父子”。陆奉对岳家冷淡,又宠爱王妃——成婚多年,后院只有一个女人?,王府子嗣皆出自她腹中。明眼人?看的出来的疼宠。 于是宁安侯府的地位便尴尬起来,不上不下的,江婉柔已经拒了几次拜帖。今日她身上又酸又软,她难道要重新梳妆,撑身子着去?见秦氏吗? 秦氏还没这么大的脸! 江婉柔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心中忐忑,唯恐陆奉今晚再发邪疯,甚至想过?要不要谎称月事躲过?去?。又想起她初为人?妇时?,她刚恰巧来月事,陆奉进门便牢牢盯紧她,皱眉道:“受伤了?” “你身上,有血气。” 江婉柔:“……” 他对血腥味儿异常敏锐,要不弄点猪血抹上头?陆奉简直不是人?,昨晚闹到?几乎天亮,今天竟然?如常上朝!她现在真有怵他。 翠珠勤勤恳恳,真从厨房弄来一碗猪血,江婉柔又嫌猪血腥腻。冬日天短,一下午时?间很快消磨过?去?,傍晚,常安过?来传信儿,说?王爷今晚和诸位王爷在皇宫议事,不必留灯。 江婉柔欢喜之情?溢于言表,朝着紫宸的方向拜了拜,第一次从心底感激皇帝。当晚,一夜好梦,养足了精气神。 陆奉统领户部后不似之前那样繁忙,原以?为他次日便会回来,谁知第二日还不见人?影。江婉柔倒是又接到?了侯府的拜帖,她依然?不见。第三日,江婉柔的身子终于养好了,她按时?上药,除了胸口的皮肉细嫩,留了几个牙印,其他痕迹消得七七八八。 一直阴郁的天终于出了太阳,虽然?那薄弱的日光盖不住冬日寒冷,但比起前段日子凌冽的寒风,让人?心情?大好。江婉柔难得穿了件嫩黄色的提花小袄,领口和衣袖缀着白绒绒的兔毛,和院里的姑娘们赏花采梅。 丫鬟送上拜帖,不出意料,又是宁安侯府。加上她此?前推拒的,已经五六回了。 难道宁安侯府出事了? 当年在秦氏手底下战战兢兢讨生活,江婉柔了解她,清高傲气,往日看见她恨不得避着她走,怎么会几次三番,上门自取其辱。 江婉柔把采花的篮子递给金桃,用绢布擦了擦手,道:“走吧,去?见客。” 第78章 当年恩怨 江婉柔原本没打算出门,上身?穿着嫩黄色的小袄,下配一条靛青色下裙,乌发上簪了?支宝蓝翠羽珠钗,艳丽的红梅簪在髻侧,衣裙摆动,带来?一阵梅花的幽香。 秦氏不值当江婉柔费心,她没有专程换衣裳,径直去宴客花厅,骤然见到来?人,她微微一怔。 她看起来?苍老又憔悴,比上回见到她和宁安侯吵架时还要糟糕。 见到江婉柔,秦氏连忙起身?,躬下身?道,“见过王妃娘娘。” 江婉柔顿了?顿,心绪复杂地抬手,“起吧。” 宁安侯府还没有落魄到穿不起绸缎的地步,秦氏身?上的穿戴倒是?富贵板正,显然是?好好收拾过一番才出门,脸上敷着白?粉,还遮不住眼底的乌青。 江婉柔收回打量的目光,直接道:“有什么话,直说。” 秦氏可不是?这么“知?礼”的人,她还是?陆府大夫人时,秦氏还要摆嫡母的架子,现在“忍辱负重”在她跟前弯下腰,想来?所求不小。 她真有点?好奇。 秦氏把原本出口的客套话咽了?下去,她迟疑一瞬,看向江婉柔,“我知?道,我往日待你不好。 你若有怨,冲我来?便是?!” 江婉柔莞尔,“所以你今日来?,是?要兴师问罪?” 她完全不知?道秦氏在说什么,只是?这语气她听?着不舒服。不说两人旧日有怨,就是?寻常客人,眼巴巴跑来?求人,也得说两句吉祥话。若有所求,必低人一头,这么浅显的道理,她这个孤高的嫡母显然不明白?。 “既然如此,我便不留客了?。金桃,送——” “你兄长如今在禁龙司!” 秦氏咬牙切齿,想起在禁龙司受苦的儿子们?,脸皮、羞耻,什么都不重要了?。 她走到江婉柔面前,深深弯下腰身?,“王妃娘娘,我……求您!” “我是?对不起你,可我好歹没有动辄打骂,更没有像那种?恶毒嫡母般,害你性命。一笔写不出两个江字,那是?你的亲兄长,你一定要赶尽杀绝么!” 秦氏的头发已经花白?,脸上的沟壑遮不住憔悴,昔日高高在上,一句话拿捏她生死的嫡母此时狼狈至极,江婉柔心里并没有多?少痛快。 当然,她更不会可怜她,她说得凄惨,江婉柔永远不会忘记她当初怎么为难她们?母女?,她不动手打骂是?因为顾忌名声?,她没有害她们?性命,因为她只是?个姑娘罢了?。 宁安侯府一共六个姑娘,两位公子, 两个男丁皆是?秦氏所出,是?其他人生不出儿子吗?她记得小时候,宁安侯府是?有庶子的,只是?那孩子命薄,夭折于一场风寒,那位姨娘经不住丧子之痛,紧跟着去了?。 江婉柔看见了?,是?秦氏院里的一个嬷嬷,趁奶娘昏睡,把窗户大敞。她告诉丽姨娘,姨娘死死捂住她的嘴,告诉她“柔儿乖,你看错了?。” 江婉柔从不敢小看内宅女?人,面上言笑晏晏,内里杀人于无形。她闺阁时尽量低调不惹眼,依然时刻处于恐慌之中?,生怕有一点?惹了?秦氏的眼,死于非命。 …… 那些年的胆战心惊,小心翼翼,现在已经在江婉柔心里翻不起任何风浪,她慢悠悠喝了?一口茶,并没有为自己辩解,冷静地问秦氏内情。 她有句话说的没错,一笔写不出两个“江”,姨娘还在侯府,她总得知?道发生了?什么。 原来?,自从宁安侯被迫“辞官”后,皇帝明显恶了?宁安侯府,上行下效,原本在两个公子身?边奉承巴结的人一哄而?散。原先仗着有“恭王妃”这个亲姊妹,两个公子出入风流,皆以皇亲国戚自居,后来?恭王倒台,还有裴璋和陆奉这两个举足轻重的“妹夫”,两人在外依旧呼朋引伴,光鲜亮丽。这会儿处处受排挤,两人心中?难免苦闷。 紧接着,陆奉成了?“齐王”,不止江婉柔跟着大起大落,在陆奉没有明确表态之前,两人又“抖”起来?了?,宁安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