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线索。 “那就太好了!”莫绫又高兴起来,“姑娘,咱们可不能心疼她呢,那凶恶的老虔婆欺负老爷还欺负你,要不是姑娘你聪明,咱们早就被她捆到京城去了。” 莫绫见过京城那些大族处理下人的场面,动辄发卖到牙行算是轻的,倘若不小心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还要被绞了舌头,丢进池塘里喂鱼。 她虽觉得兹阳县贫瘠,配不上姑娘该过的好日子,但乡下的日子到底自在,过得舒心。 莫绫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什么,宋蕴已经无心再听了,她望着几案上摆满的各种香料,强迫自己拿起药匙,胡乱的搭配起来。 鼻端被层层叠叠的香气盈满,灌入肺腑的却只有甘松苦涩清凉的气息,她夹杂在清醒与混沌之中,眼中尽是茫然。 不知过了多久,她回过神时,房间里又成了她空荡荡的一个人。 或许是吴氏命不该绝。 这样也好,她要她就这样狼狈的活着,永远失去一条腿,就像她曾经所折辱的父亲。 于吴氏那样高傲的世家女而言,让她这般活着,远比死了更痛苦。 宋蕴微微笑了下,握着香锤的手愈发用力。这只是一个开始。 她还会有机会的。 然而宋蕴的轻快并没有保持多久,用午饭时,饭桌上十分沉闷,连莫绫都蔫得垂下了脑袋。 宋蕴望着内间里的宋柏轩,忽得心头一紧。 果然,刚用过饭,宋柏轩便将她叫了过去,脸色沉沉,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宋蕴微微抿唇,掩下心底的不安,低头唤道:“父亲,您找蕴儿有何事?” 她知这些日子宋柏轩都在忙着读书,卫辞一趟又一趟的往书铺跑,父亲枕边的书摞的也越来越高,根本无暇关注外头那些杂事。 宋柏轩望着站在他床榻前的少女,眼神中满是复杂。 初见她时,她便已是这般模样,知书达理,聪慧过人,似庭外海棠灼灼生艳,叫人一眼难忘。 他为她感到骄傲,但也曾生出自责、愧疚、心疼等无数种情绪,然而她却从没有像今日这般叫他心痛过。 宋柏轩盯着她问:“蕴儿,你可知错?” 宋蕴一怔,缓缓抬眼对上宋柏轩的视线,那双眼中蕴含的情绪太过复杂,她看不懂。 但父亲似乎对她很失望。 宋蕴轻声问:“父亲觉得我做错了吗?” 饭桌上的沉闷,以及垂头丧气的莫绫,让她都生出了预感,但当这一刻真的来临,宋蕴心中竟没有丝毫慌乱与心虚。 她不觉得自己有错,有错也是错在欺瞒父亲,而并非设下毒计。 宋柏轩脸色铁青,按在床榻边的手掌青筋暴起,而在他的眼中,亦有无数失望。 “宋蕴,你跪下!” 宋蕴听出他声音里的颤抖,以及那语气中夹杂的愤怒,沉默的掀起裙摆,跪在了床榻前。 “我问你,你前几日都在做些什么?调的香哪里去了?” 宋柏轩目光死死地盯着她,等待着回答,宋蕴本可以说出诸多完美的理由,堵住他的盘问,但她不想这样做。 这是她的父亲,她在世间唯一的亲人,也是她前世最亏欠的人。 宋蕴沉默着没答话。 “你说,说来听听,”宋柏轩努力压抑的情绪控制不住外泄,“你是不是觉得,所有人都是傻子,都能被你玩弄在股掌间?” “之前那一遭,你以为吴氏看不出那是你的算计吗?如果没有陈不逊,你可曾想过自己该是什么下场?赵晴云固然心术不正,可她有侯府为她兜底,宋蕴,你有什么,我问你,你有什么?” 她什么都没有。没有过人的家世,没有可倚仗的父母,更没有改天换地的本事。 她拿去赌的不止是她的清白,还有她的命! 上一次,她侥幸赢了,可这一次呢?她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就这么不被珍惜吗? “你可知道一旦被发现,会有怎样的后果?” 宋柏轩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眼泪从眼中滑落,“你会死,知道吗?蕴儿,这是死罪!” 宋蕴当然知道这件事的风险有多大,可她同样知道,以吴氏狭隘算计的性子,她与吴氏、与平阴侯府几乎已结成死仇,无法轻易了结。 吴氏欺她姐妹,辱她父亲,还将她视作筹码换取权势,那她为何就不能奋起反抗? 她不怕死,从来都不怕。 她只想堂堂正正,自由自在的活着。 “父亲,”宋蕴轻声道,“我不怕。” “可是我怕!”宋柏轩靠在软垫上,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我无法向你的母亲交代,更不能承担失去女儿的代价。我怕你受到惩罚,丢掉性命,更怕你没有受到惩罚,自此不再收敛,肆意妄为,一次次打破底线——” 宋柏轩掩去脸上的泪水,泣声道:“是我没把你教好,是我的错。” 他没有护她不受欺辱的权势,没有为她兜底的能力,只能要她谨言慎行,委曲求全。 宋蕴摇摇头,连忙说道:“不是父亲的错,是女儿胆大妄为,不知管教,父亲罚我吧。” “你连死都不怕,还会怕我罚你吗?” “父亲——” “我累了,”宋柏轩闭上眼,“你去吧。” 宋蕴心中乱糟糟的,很慌。 自她回到慈水村起,父亲就对她百依百顺,从不曾有过半句训斥,然而今日他却动了大怒,叫她跪下,可见是气狠了。 她要怎么才能让父亲消气? 宋蕴跪在床榻前没动弹,而宋柏轩亦不再开口,闭着眼,似是睡着了,但宋蕴分明瞧见,有眼泪从他的眼角滑落。 宋蕴更不敢动弹了。 直到午时过半,才有人敲门而入,宋蕴悄悄侧过头,对上卫辞的视线。 卫辞既震惊又错愕,他不觉得聪慧善辩的师妹会犯错,更不觉得恩师会胡乱惩罚人。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卫辞犹豫半晌,还是选择相信恩师,他小心翼翼的向宋柏轩求情:“老师,师妹她已知错了,昨夜刚下过雨,地上寒气重,跪久了会让师妹难受的,不如就算了吧。” 宋柏轩闭着眼都被气到了:“你可知我为何罚她?” 卫辞摇摇头:“不知。” 但为师妹求情总是没错的。 宋柏轩顿时更气了:“不知真相还敢胡乱插话,我看该罚的人不是她,而是你!” “愣着干什么,你也给我跪下!” 卫辞有那么一瞬间的茫然。 然后老老实实的,掀开袍子,在旁边跪了下去。 宋蕴:“……” 好一条可怜的呆鱼。 第32章 【32】“是,但、但如今少许多了。…… 宋柏轩缓缓睁开眼,望着跪在他面前的两道人影,忽得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