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两人?现在走在后山那条僻静的道路。 往常没什么人?经过,路灯光线昏暗,像是电线接触不畅。 周颂宜盯着脚下,竟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拐到这条路上了。 此刻,月光洒下。应了书中那句“庭下如积水空明。” 靳晏礼踩着月光。松开手,跟在她的身后。她不肯理他,低着头,眼见着就要撞上树丛。 他赶忙抬手,替她拨开尚且挂着雨竹的竹叶,“上次那件事,从头到尾,我压根不知情。” 动?作过急。话落的瞬间,一片狭长的青叶,自他手中剥落。 前几天,雨水绵绵。天晴后,气温一直不高,雨水还?没蒸发。 坑洼处,积了不少水。拨出的那片竹叶,轻飘飘落下,刚好掉进水坑里。 像是一艘无?桨小船,摇摇晃晃。风往哪儿吹,它便往哪处荡。 清水池面?,泛起一圈细微的涟漪。 靳晏礼看也没看,视线紧盯周颂宜窈窕的背影,“我早就告诉过你,徐致柯不是什么好人?。你一直在意的那件事,我让人?调查出来了,就是他做的。” “你觉得?,他这样做是为?什么?” 他问:“还?是说,他一直在你心?中是什么风光伟岸的正人?君子形象?” 周颂宜没说话,转过身,面?朝向他。 脸上看不出多?大?的情绪起伏,对于这一番话,紧紧只?是置身度外地听着。 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他的眼神逐渐灰败,“你不信我?” “我信。” 第30章 落花雨 周颂宜的声音很轻, 却不是敷衍的语气。 斩钉截铁的两?个字,靳晏礼明显一怔。原本?在心中打好了解释的腹稿,却因她的话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讶然:“不听听我?的理由吗?” “不用。”她摇摇头, “你向来看徐致柯不过眼, 但也?不会随意地诽谤别人。如果他?没有?做这种事情,你压根不会将责任推卸给他?。” “上次那件事,我?并没有?很在意。”像是有?点儿忘记了,停顿一瞬, 才重新捡起, “当时?,我?只是在气头上,随口?质问的。” 两?人结婚曝光的事情, 背后有?人推波助澜,显然有?意为之。 周颂宜起初将这个罪名安在靳晏礼的头上, 不过也?只是被他?的言行气疯下, 口?不择言的话。 要说在意, 其实是没有?的。 这件事,对两?家?目前没产生任何不好的影响, 于是在撤下来的那刻,就显得不重要了。 周颂宜语气平静, “不过你说这件事是他?做的,的确出乎了我?的意料。”内心涟漪阵阵。 她压下心头的困惑, 朝他?投去歉疚的眼神,“尽管只是气头上脱口?而出的话。可那一瞬, 我?的确怀疑过这件事是你的手笔。对于这件事, 我?向你道歉。” “但是一码归一码。平心而论?,是他?做的又能怎么样呢?你说的那些, 和我?想要和你讨论?的,这两?者之间没有?本?质联系。” “是,是没有?什么联系。” 两?人站在漫过雨的竹林旁,杂乱勃发生长的竹子向四处延展着。 每片叶子、枝干,尚且挂着剔透的水珠。 动作间,水珠逃离叶片。袖子那侧的布料,一瞬间引出叶片划动时?,落下的不规则水渍。 靳晏礼抬手,替她掸去发丝上的雨水,“可要是你觉得有?联系了,那就是有?联系。两?者之间如何划分的界限,决定权掌握在你的手里。” “你对我?说的话,经过再三考虑,我?能够给你的答案,依旧只有?那几?个字。”英俊的脸庞爬上斯文的笑,“我?不会同?意的。” 沉默一瞬。 “也?行。”周颂宜应得很爽快,“目前这样生活,勉强过着也?不是不行。你过你的,我?过我?的,丧偶式婚姻,也?挺好的。” “丧偶式婚姻。”靳晏礼盯着她的眼,当着她的面,把刚才的尾话重述一遍。讽笑,“我?怎么不知道你丧偶了,你丧的哪门子的偶?” “我?只是打比方。”她气笑了,“你知不知道你的关注点很奇怪。” 还?想再说些什么,发现秋花不知道什么时?候寻了过来。 冷嘲热讽的话,在看见来人的时?候,硬生生地咽了下去,装作若无其事地看山石两?侧的风景。 等林秋花走近,纳闷的语气询问着,“秋花姨,您怎么过来了?”在靳晏礼的身边待久了,她都学会面不改色地撒谎了。 “是老太太让我?寻过来的。” 这会确实是诧异了:“祖母找我??” “不是,”秋花摆摆头,看向她身侧的靳晏礼,“是让我?来找晏礼的。” “老太太本?想着晏礼这孩子单独说会儿话的,只是等我?出来时?,发现他?已经跟着你一块离开了。我?追了出来,碰上柳絮,她替我?指了路。拐过来,正好在进洞门的那条小路看见你们的身影。距离有?点远,怕说话你们听不清,这才一路跟了过来。” 周颂宜越听越糊涂,怎么祖母总是单独找靳晏礼聊天。 究竟是什么话,需要背着自?己,不让她知情的。 心中虽疑惑,面上表情没太大变化。 秋花多少还?是能看出一点她的心事,“小宜啊,你要是没有?旁的事,就和我?们一同?过去。想来,老太太也?是很乐意和你说说话的。” “我?就不去了。”周颂宜摇摇头,“毕竟找的不是我?,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仰头看了眼靳晏礼。 背着光,周身拢着阴影。听见人找他?,也?不意外,好像被找的那个不是他?。 视线在光影灰暗处碰上,他?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不由扯了扯嘴角,没好气地说:“祖母找你,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 想起什么,语气又变得极度不耐,“待会来我?房间一趟。” “稍等一会儿,”葳蕤草坪里栽植的地灯,光纤微弱地浮游在夜空中,靳晏礼对秋花笑笑,温和又斯文,“我?有?些话想和小宜说。” “什么事?” 周颂宜没想太多。 “小宜,我?不爱听那些话。”他?的手抚上她柔软的唇瓣,“我?在你身边。以后不要在说这种话了。毕竟,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最后几?字,声音低得几?不可听。 在温和的夜色中,话多了几分缱绻。又因环境的昏暗,藏着一丝偏执、阴湿。 身量高?,俯下身的那刻,周颂宜的身形被他整个掩藏住。 月光、竹影、流水,最天然的遮掩,秋花什么也?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