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眼仔细盯着靳晏礼,不肯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两秒后,他放弃了观察。 眼睛不会?说谎。 靳晏礼大概真的不知道这件事?,也没有这个心思,学校里的那些?流传都是假的,有人特意为之的。 不然,对于这个新来的同桌,自己的弟弟怎么会?一点印象都没有。 不在意,所以连人家的姓名都没记住。 可这又很古怪、矛盾。 * 吃完早饭,靳晏礼机械地收拾完书包,推门走出房间。直到?这一刻,他的身体仍旧是真实存在于这个世界。 冷静下来,让人毛骨悚然。有件事?,迫切地需要得到?验证。 如?果。自己真的是重生了,那么周颂宜是不是也会?有几率来到?这个世界? 按照之前事?物发展运行?的轨迹,她该转学前往苏州了。 而不是,待在北京,且和自己一个班级。 这种场景,他只能时?常在梦中才会?体验得到?。 调查一个人的底细,着实是件不太能启齿、搬上台面去讲的东西?。 可爱在浓烈时?,爱人的过去、无?法施舍给他的感情,无?论是哪一种,都让人嫉妒得发疯。 精神的空虚,是身体的占有也无?法弥补的。噬待验证的跃跃欲试,兴奋、疑惑、怪异,在这一刻空前的强烈。 无?论是哪一种情绪,光是想想,就能让人头脑烧得发烫。 太过美好的事?物,总是易碎许多。太多太多的时?候,这都只是自己编造的一场梦。 尽管它真实,让人身临其境,可也只是一场欺骗、麻痹自己情绪的场景搭建。 怀揣着令人亢奋的情绪,靳晏礼来到?了教室。 教室里头没什么人,在早自习开?始之前,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自己的事?情。 邻桌的座位是空着的。 靳晏时?说,周颂宜是自己的新同桌。往常,在梦境中,都是不敢想象的。 他将东西?收拾整齐。目光像是安置了定位器,下意识地朝邻桌的桌面看去。 木质桌面上,规整地摆放着一本必修一的数学书和一本空白页的草稿本。 横线上面,清清楚楚地落着周颂宜的姓名。 字迹娟秀,走笔之间又多了点沉稳。和他熟悉的字迹,两者之间有细微的出入。 “早。” 周颂宜走进教室,脱下压在肩头的书包,一屁股在靳晏礼的身侧坐下。 时?间尚早,整个人还没彻底清醒。全程除了刚落座的那一句‘早。’,其余时?候,彼此之间的交流,几近为零。 这个早自习,靳晏礼过得并不安稳。他目光坦率,眼睛却像是长在了周颂宜的身上。 16岁的她。青涩的、稚气未脱,曾经日夜翻看的照片,在这一刻跳脱了框架的束缚,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 一颦一笑,灵动鲜活。 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 “怎么了?” 周颂宜正在认真听老?师讲课。只是春天天干,不多时?便感觉喉咙有点干涩,于是拧开?保温杯,喝了一口杯中的热牛奶。 再抬眼时?,余光下意识地注意到?身侧的靳晏礼,他的视线一直附着在自己的身上,让人想忽视都难。 今天的他,真的非常奇怪。但是,奇怪的又何止是他,明明还有她自己。 这段时?间,总觉得自己过得很奇怪。有些?记忆明明属于她,可她却像是一个看客一般。没有真情实感,仿佛是在看一帧帧正在发生的故事?。 清醒过后,记忆变得模糊、不真实。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去了德国,也不知道自己的这双腿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治疗中有了变好的趋势。 更想不明白的是,明明下学期打算转去苏州,在外祖母那儿上学读书。怎么一下子?,计划全部?打乱了,转身就转入到?哥哥的学校了。 而且,似乎还和眼前这个陌生的同学有着匪浅的交集。就连哥哥也曾敲打自己,问她最?近是不是早恋了。 她真的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可潜意识里,隐隐约约地记得,事?情的主?动方,好像又是她自己。 想不明白,真的一点儿也想不明白。 今天上学第一天,看似好像在认真听讲。可是老?师到?底在讲什么,知识从左边的耳朵进来,又从右边的耳朵出去了。 可偏偏,他还要盯着自己看。 “没事?。” 靳晏礼摇了摇头,慢慢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16岁,正是花一般的年纪,心灵清澈。 在遇见他,或者对于他过于打扰的行?为,没有衍生出抵触、厌恶。 青涩又纯真。这是16岁的她,不是27岁的她。 仅这一秒,他便确信了。 这一连串的异常现象,大概始终是自己的一场梦。 如?非梦境继续,那么唯一能解释反常的因素,大概就是混沌理论中的蝴蝶效应。 只是,周颂宜始终都是周颂宜。无?论是16岁的她,还是27岁的她,都只是她自己。那个,他深深爱着的人。 如?果世界是真实存在的,他回到?了从前,或者说是时?空扭曲,来到?了另一平行?世界。那原本的周颂宜,又去了哪儿。 想法触及到?这儿,顿时?让人毛骨悚然。颅内的热血褪去,脚底发寒。顷刻间,让人如?坠冰窟。 曾经让他介怀,梗在心口的过去。在这一刻,好像又显得不那么的重要了。 - 周颂宜好像重生了,又好像没有完全重生。身体里像是有两个我,一个是84岁的她,一个是16岁的她。 当一个“她”苏醒后,另一个“她”就会?陷入沉睡当中。 原本一切都维持正常,直到?某一天意识突然陷入昏迷。 起初是三五天,而后是一个多星期。失去意识的这段时?间中,她连同事?物发展的状态也一并丢失了。 率先发现不对劲的,是周自珩。 一天晚上,他紧紧盯着周颂宜瞧,继而拖开?她书桌旁的椅子?。坐下后,语重心长地问道:“颂宜,你这段时?间变得很奇怪。你知道吗?” “就像是新年夜后的那天,天亮之后,你就变得很古怪。然而前几天,你又变得和从前一样了。有些?东西?,我问你,你却说你全都不记得了。” “我带你去医院检查过,身体各项检查都达标。所以,你可以和哥哥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了吗?” 随着周自珩的一字一句,周颂宜感觉自己从头到?顶,血液都开?始发冷。 “哥。” “你觉得我现在很奇怪吗?” “没有。”周自珩显然并不认同